第一手情报
“一死两伤，死的是504男主人小李，26岁。承受爆炸冲击最严重，当场重伤，没抢救过来。他老婆小吴22岁，已经醒了，肋骨骨折，脑震荡，身上有30%的烧伤。两人刚结婚，感情很好。小李是上班族，小吴也是，不过身体一直不大好，最近请了假在家里休养。六楼602的男住户小崔28岁，目前还在昏迷着，脑震荡加手臂骨折，腹腔内出血，全身烧伤面积达60%。小崔和小李下班同路回来，一块儿上楼，被波及了。他为了保护小吴，冲在前面挡了爆炸，受的伤才比小吴还重。爆炸初步勘定是天然气泄漏……”
陶路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怎么打听到的？”
“哈哈，山人自有妙计。路路，你可得学着点。”张弦得意洋洋，“走吧，回去看看。”
“回去看看？”
“回家啊，回屋细说。”张弦说。
陶路不由多看张弦两眼，他怎么能把事情说得那么笃定？
这是胡编乱造误导自己？还是真打听到了内幕？
他是怎么打听到的呢？
他又为什么要去打听呢？
自己怀疑过他，但事实证明怀疑错了。是他隐藏太深，还是自己过于多疑？
按照套路，自己又该精分成天使和恶魔对立的两方，你一言我一语，在脑子里打来打去了。
陶路皱起眉，把脑子里的天使和恶魔揉吧揉吧丢到角落里，他已经犯过一次蠢，不想再蠢第二次。
掌握主动权，不能被张弦带走节奏，而是他和张弦两个人各有节奏，偶尔重合才对嘛。
按照套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嘿，路路，你又苦大仇深想什么呢？”
“啊我……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看见二十号楼不少窗户亮起灯光，陶路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我那屋，好像依然没法住。”
而且他一下午都忙着送快递，忘记通知房东，怪不得总觉得有点儿事没办。
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陶路的敬业，任务优先。
“今天还要住酒店？”张弦问。
“大概是。”陶路指着二十号楼三门，“你看其中两列都没光。”
经过一天的抢修检验，水电虽然能用了，但仅限于一半楼，还是竖着切分的一半，就是说门牌号01和02的水电都通了，03、04都没戏。
而且整楼还没通天然气。
这是线路设计的布局，没法改动。
陶路和张弦两个苦逼的穷人互相看看——
“天天住酒店不是个办法，来弦哥这儿，弦哥罩你！”张弦拍胸脯。
陶路想想自己在张弦书房看到的，被书架包围着的单人床，显然不够住。
而且书架上面那些重口味的书……
还有没玻璃的窗户，这天气虽然不冷，但是夜里小风呼啦啦地吹，弄不好来个面瘫半身不遂……
“不方便吧？”陶路说。
“怎么不方便？方便，方便得很！哦哦，你是说那个啊。我都说不歧视了！”
“那个？哪个？”陶路不明白。
“你不是基佬么？”
“你才基佬！”陶路努力分辩，“那是意外。”
——头可断，血可流，性福问题不可马虎！
“好好好，你说意外就是意外。”张弦连声安慰。
虽然张弦这么说，但看他的表情，陶路觉得他并没有相信，然而这件事越抹越黑，解释就是掩饰，自己也没办法，总不能扒裤子验明真伪吧？
张弦看出陶路脸色不好，反而更加误会：“你要实在不愿意……也行。你在楼下等等，我上去取点东西还住酒店？没事，钱记我账上，先欠着。”
张弦昨天就背了个瘪瘪的包出来，陶路收拾屋子也没看见他电脑在哪儿，对于年青人来讲，手机电脑都是标配，陶路还挺好奇的。
“还是我跟你一起上去吧……凑活一宿也行。”陶路虽然把天使和恶魔丢角落里，但他依然有必要跟住张弦。
504门口的警戒线还在，不过已经没有警察了。
张弦站在黑洞洞的门口，拿手电四处打量。
“你在看什么？”陶路问。
“COS万年小学生。”张弦回答，“有没有兴趣做柯南啊路路？看这墙，这门，这门框，这……”
“喂喂，你再往前走就进去了！”陶路拽张弦。
后者收回脚，点点头：“有道理，不能这么进。”
陶路刚松口气，就看见张弦从口袋里拽出一堆……塑料袋。
“来来来，拿着当鞋套，不会留下鞋印。”
陶路：“……你疯了？破坏现场是犯法的！”
张弦：“他们都检查完了，现在报告都出来了，没事没事。”
陶路发挥体力优势把张弦拦腰抱住拽回来：“不行！”
“我说路路啊，”张弦眯着眼，“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啊。”
“好奇心害死猫。”陶路果断说，“我胆子小。你别给警察添麻烦。”
“行行行，不过我说路路啊，你又不能随时盯着我，干嘛那么紧张。”
陶路一愣，想想也对啊。
自己没道理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像个连体婴一样粘着张弦。
但是张弦为什么对事故现场那么感兴趣？
看看黑漆漆的504，看看张弦，陶路威胁：“你敢进去，我就跟赵警官举报你有作案嫌疑，急着往里钻，一定是去销毁证据。”
张弦哼了一声：“太狠了。不过我才不怕！第一，报假警也是要负责的。第二，我还能反咬一口，说你才有嫌疑。搬到这里第一天就发生爆炸！”
两个人半斤八两，不由僵持住。
陶路眼珠转转，神来一句：“我跟流浪猫关系不错，你信不信我抱一只过来？”
一霎时，空气都凝固。
“……你赢了。”张弦沉默一阵，举手投降。
萌猫，猛于警察，猛于陶路，猛于一切事物。
萌猫赛高！
两个人转身回了501。
鉴于陶路把cos实验室的次卧清理过一遍，张弦丝毫没发现专家们的小动作，大力表扬陶路的田螺精神，并许下请陶路吃一个礼拜晚饭的豪言壮语。至于请客时间地点，需要等他看看发工资还债后还剩多少钱。
陶路给房东发去墙裂的图片，表示实在不敢再住。房东看到现场也吃惊不小，说第二天过去看看，跟居委会问问怎么处理索赔之类。
所以现在陶路面临的问题就是——找住处。
“你先去洗澡，看我的！”张弦拍拍胸脯，“保证给你弄一个床位。”
陶路把脏衣服泡洗衣机里，出来一看，厅里还真放着一张单人床。
准确说来是“榻”，就是狭长而矮的床。
看起来像个锯了腿的长餐桌，还铺着蓝白格子的台布。
陶路走进书房，觉得有点不对劲……书架有好几排空了？
书呢？
他走回矮榻，一掀台布——啊不，床单，迎面就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狰狞鬼脸！
陶路差点把床单撕了，还好他心里没鬼，不过是突然视觉刺激吓了一跳。
仔细打量，这张床是用一摞摞的书拼起来的。
——张弦呢？不会趁机跑504探险去了？
陶路回头，看向实验室。
有灯光。
陶路走过去，看见张弦在灯下正捣鼓着什么？
对方拿着自己白天踩折的手骨标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