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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火红的夕阳已经不声不响地落下,夜幕渐渐地墨染了天地与万物。
许沐从李婶那顺走了几个鸡翅膀,绕到他们家屋后边,跳上垃圾桶,蹲着敲了敲一扇窗户。
“澈儿,澈儿。”许沐压低声音叫道。
这就是李家关押儿子的黑屋子,他们家的杂物间。
里面人不应。
“澈儿,澈儿,你再不理我我就走了啊。”
窗户终于开了,李澈在下面拿一根杆子支开了窗户。
许沐矮身往里钻,再纵身一跳,进去了。钻狗洞真是军事技能的一次完美实践。
许沐把装在兜里的鸡翅膀递给李澈,抬头时借外面的灯看他,愣是被他身上的伤吓了一跳。
“李叔这次怎么打的这么狠?”
“哼!小破门居然还想锁住我,让我给踹了。”李澈一脸不屑,仿佛身上的伤不是他的一样无所谓。
“啧!都说别这样,你又犯冲!”许沐都不忍心看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
虽说这小子从小到大总的来说没他浑,但挨打的次数比他还多,还每次都比他挨的狠。这李叔,下手也没个轻重。所以逼得每次许沐带着李澈做坏事被抓住,只能敢作敢当,再聪明都不好意思让李澈这倒霉催的小子给他顶包。
“上衣扒了。”许沐拿出兜里的药膏。这是他俩的习惯了,谁被打的惨的动不了的就在原地等另一个还剩口气能蹦跶的带吃的和药来营救。他俩爹还老夸他们身体素质好,这要不是他们自己聪明,按他们那种杀不死你的东西只会使你更强的信念疗法,他们早就看不见这一天天的太阳了。
“操!轻点。”李澈疼的鸡翅膀都咬不住了。
“忍忍,专心吃鸡翅膀。”
“...许沐,我都听我爸说了,你申请通过了。”李澈的表情在昏暗灯光下,模糊出显而易见的落寞。
“恩。”许沐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我现在不留你了,我也留不住。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走?”
“别这样说话,澈儿。”许沐帮他擦好药,说:“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就是得走。”
“我不怕别人说我什么,所以我懒得解释。这事我也就跟你一人说。”
“我走是因为我必须得活下去。”许沐认真道。
“可现在也没人要你去死啊。”李澈不解。
“你不懂,你不懂我爸的死对我妈的打击又多大。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她这样。虽然作为特种部队人员的家属,随时做好接受失去家人的准备是必须的。但没面对,还真不知道是这样子的。”
........
李澈扯着挂了彩的胳膊揽过许沐。
“没事,我已经能够接受了。”
“能接受了。”许沐想着那个陪他走过了十七年春夏秋冬的男人,用拿枪的手小心翼翼抱起他的父亲,告诉他军人该是什么样子的首长。莫名的鼻酸。
真的能接受了吗?与他相伴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样没了,永远的没了。他的十八岁没有他,他的十九岁没有他,他的以后也都再也没有他了。
永恒这两个字,被死亡这种方式体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说之前许沐可以淡然地像死的人不是他父亲,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是装的。
就是去他大爷的突然很想哭。他妈哭的时候他没哭,葬礼上他没哭,他以为自己不会哭,但现在泪流满面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很想哭。
许沐用力抱着膝盖,埋头在黑暗里哭的不能自已。
李澈什么都没说,只是拿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许沐的背。在他哭的差不多的时候扒下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递过去。
许沐接过去就直接糊了一脸眼泪鼻涕。
“啧!一股血味。”许沐哭的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就这一件衣服了还嫌弃。”李澈说。
许沐听了就直接把自己的衣服扒了丢给李澈,李澈也不客气,拿了就往身上套。
许沐又接着之前的说:“你也知道我妈那人,等以后哪天我也走了,她指不定就跟着我们去了。”
“所以我才不能死。”许沐狠狠咳了几声:“其实啊,澈儿,我一点都不怕死。”
“我只是不能死。”
许沐抹去泪水,脸上只剩坚定。
“恩,我知道了。”
“那你还怪我不?”
“不怪了。”李澈拍了拍许沐的背。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就那样呗,该干啥干啥,吃喝拉撒训练睡。”
“不是,我是说你这脾气。知不知道得收收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它收不了啊”
“那你也不能老跟打架啊。会被处分的。”
“哟,许沐,现在你知道怕了啊,早带我一起打架的时候干吗去了。现在孬了是吧?”
许沐往他受伤没那么密集的地方,重重地锤了一拳。但顿了顿后又轻轻说了一句:“是啊,我孬了,还得孬一辈子了。”
李澈看他那副看起来无所谓但他知道绝对是在无奈的德行,挺不是滋味的,于是推了推许沐又说:“你才不孬,你是李澈见过带把中最有胆的人。”
“....得,我差点就信了。”许沐懒得吐槽。
“那就别信。”
“哈哈。”
其实部队里也有安全些的后勤岗位,但许沐要嘛不当,要当就只愿进最锻炼人特种部队。不然待在部队里面不是看着更感伤吗。
........
于是三天后,许沐把所有部队里的东西都放下,走了。
他不让所有人送,自己踏上了旅程。
他的放逐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