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一定是个小天使。每当夜雾弥漫,架设完电话线一身泥土一身汗水的父亲顾不上洗把脸,便会兴冲冲地捧着那本费了些力才得到的《安徒生童话》,声情并茂地对着大肚子的母亲朗诵。父亲是不是希望自己的儿女也能像他那样“吟诗作赋腹内五斗”或把“一门三进士,四代五尚书”书香门第的灿烂发扬光大?总之他的确非常疼爱我。我是他所有快乐的全部内容。“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母亲告诉我,这是父亲迎接我出生的头一句话。这句话从小就像一个无形的促动器,督促我事事争先,唯恐落后或出现差错。
听父亲说我出生的那天,有一对燕子在卫生院的屋檐下衔泥筑巢。在广东人家,燕子在家筑巢是吉祥之兆。父亲说我引来了燕子在家筑巢,给我取名燕贞。在广东话里,“贞”和“精”读音相同,“燕贞”就是燕子的精灵。
与众不同
燕---贞---!
有时我听不到父亲的声音,我太专注地去观察那些蚂蚁了。卫生院后门不远处的那一面小坡是我打发时光的最佳去处。那些浩浩荡荡的小蚂蚁就像一只训练有素的部队,齐心协力搬动一只大蚱蜢,它们用前须互相角抚以辨认敌友或交换情报。也有偶尔迷失方向的顽皮蚂蚁,兴致勃勃地离开大部队往其他的地方看风景,然后找不到回家的路。看到这只离群的小蚂蚁慌忙错乱的步伐,我准会哈哈大笑,当然也会让它爬上我手中的小木条----我帮助它回到它的大部队。往往这个时候,父亲叫我的声音在身后亲切地响起,还没等我站好,人就已经被举了起来。然后,我的小手从父亲的口袋里总会如愿以偿得到些小礼物,一块带有香蕉味道的橡皮擦或者一本小人书、一盒蜡笔。
和父亲见面,最重要的事是把一个星期以来学会背诵的诗歌朗诵给他听,父亲走时,照样留下作业:背下另外两首诗歌。父亲让我认识了诗歌,而诗歌的气质韵律也像一件优雅美丽的华袍,在我人生的幼年、少年、青年到身为人母,甚至在我创造的事业轨迹中,诗歌成为我最亲密的闺中密友,我们徜徉在人生路上,分享并见证我斑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