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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才鼓足勇气走过去,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想要给他披上。陆年比她高许多,她踮起脚,又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动,一下子没成功。反应过来的陆年没有给她第二次机会,他就像在病房里那样恶狠狠地将她推开,羽绒服掉在了地上。
岁岁低着头,讷讷地说:“陆年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许久她才听到他的回应,语气里是毫无掩饰的憎恨,声音比这天气更冷。
“赵岁岁,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
门口昏黄的灯光照见他满脸的泪水。
那是岁岁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陆年的眼泪,沉默、隐忍、汹涌。
那些眼泪,比他的冷漠与恶毒的话更令她难过。
她蹲在天台上,不知道蹲了多久,脸上忽然有凉意。她抬起头,迟来的雪终于飘落下来。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是她最喜欢的雪,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
她望着灯光下飞扬的雪花,在心里一遍遍地许下同一个愿望,可她的心愿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听说在下初雪的时候许下愿望一定会实现。
骗子。
她曾天真地相信的某些东西,忽然之间崩塌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个大大咧咧、话很多、爱笑、被父母宠坏了的小姑娘。
都说人的成长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要经历跌倒、挫折、欺骗、失望、眼泪、离别,酸甜苦辣都尝一尝,才能长大。可属于岁岁的成长,在这个落雪的夜晚,毫无预兆,没有铺垫与缓冲,刹那间汹涌而至。
岁岁父母的葬礼与陆年妈妈的葬礼设在了同一天,在殡仪馆相邻的两个房间里,其实只是一场简单的告别仪式。岁岁家的长辈都过世了,操办葬礼的是岁岁的伯伯。赵家兄弟的关系向来不大和睦,因此一切从简。至于陆妈妈那边,就更简单了。她在这座城市没有亲朋好友,出事后的第二天,陆年的姥姥与舅舅从北方赶了过来,准备在遗体火化后将她的骨灰带回故乡。
陆年的继父乔治先生在葬礼当天才抵达,那是一个不苟言笑、神色很严肃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装,那种感觉有点像岁岁最怕的历史老师,她甚至都不敢跟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