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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卧房,水壶放在了外间厅室的桌几上,家仆也把其它东西卸在了外间,而后,俩人就退出房,并轻掩上了门。
辛冉颇是懊丧地躺了片刻,待他再次下床,把眼睛贴到窗缝向外看时,家仆早已不见了,正屋石阶下的木盆也不见了,想是丫鬟收完衣物,端木盆出去了。所幸,他还能看到她,她正走到正屋门口,回头又扫视了一遍院内,就进了门,回身把门合紧。然后,他就看到屋里的灯火在摇动,不一会,灯便熄了,一切都宁静了。
辛冉把窗扇再推一下,窗缝开得更大了,然而,外面仍是宁静。
这是宁静而不是死寂,因为在这宁静的空气中有生命,有希望,有怅然,有回忆,有思念,有苦闷,还有声音,是秋虫的鸣声,听到这虫鸣,辛冉很感奇怪,为什么刚才能听到细微的衣袂和脚步声,却听不到秋虫的鸣叫声?
辛冉微微叹口气,把窗扇合起,他没有再回到床上,径直走到外间厅室,借着自窗格透来的微光,他看到了厅中的桌几,桌上摆着一把水壶,壶旁有几盏倒扣的杯子。辛冉扶住桌子坐下,他没有喝醉,他一直清醒着,他知道李特喝下去的酒远比他多,而他的酒,更多的已被他在几次如厕时,翻肠倒胃地吐出去了,他本不想醉,所以,他就没醉,然而,没有吐出的酒仍在混淆着他的大脑,令他的脚很难实实地踩在地上。
现在,他真的感到口渴了,就翻开一只杯子,提起水壶倒水,壶嘴在摇摆,水柱就在杯口乱注,辛冉忙抓紧了壶的提柄,压稳水柱。水尚带着些温度,没有凉透,辛冉又喝下去第二杯,水本没有味道,辛冉却尝出了味道,是苦味。
辛冉长长地叹息一声,放下杯子,忽而,他的目光落在了水壶上,具体地说,是落在壶的提柄上,壶是她提进来的,她的手就握在这个提柄上,是了,那是她的手握过的地方,一定留有她的印迹,他将脸俯在桌面上,极小心地伸出双手,将水壶揽在面前,他探鼻细细地闻壶柄,很仔细地闻,似乎真的已闻到了自她手心里散发出的沁香,的确是美妙的香,这时候,他感到喉咙里泛出一丝甜意,是谁在说喝下的水是苦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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