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血腾听到他们二人的话，又是忍不住把他几人细细而瞧。这一看之下，汝血腾的眸子开始收缩，不过须臾片刻的功夫，这两个孩子似乎又是长大了不少，他怔忪半天，问道：“你们到底是……”话未脱口，汝血腾又把话咽了下去。他本来疑心顿起，这两个孩子莫非是什么妖物？但是触目那孩子的眼神，又觉得无来由的亲切。他向来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之人，哪怕对两个孩子，也是一腔的热诚之心。加之他们的哥哥也曾向自己求救，自己因为一时的疏忽便导致一条生命的消亡，内心也早已经是愧疚不已。当下便闭了嘴，只觉得无论这两个孩子是神是鬼，是妖是魔，最起码他们现在是遇难途中，自己尽全力护他们周全就好了。此时日影已经西斜了，郊外的杂草中，丛生着一些灌木，树根纠结盘旋。那这些树木都样貌丑陋，宛如一头头被封印的怪兽，随时都会复活过来，博人而噬。汝血腾莫名的感到心中不安，忽然一声惊叫刺透耳膜，他惊得回头一看，那个大些的男孩子，竟然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耳鼻口腔里，急速的渗出血来。那血先是缓缓渗出，之后越流越多，汝血腾将他抱在怀里，仔细的观察伤口，却丝毫没有异样。莫非是中毒？汝血腾嗅那血液，非但没有难闻之气，反而有清香阵阵袭来。汝血腾虽然于用毒上不通，但是也知这孩子并非染上毒物。他正焦急难耐，只听怀中孩子喃喃道：“救我。”汝血腾又听到此话，心中倏地一惊，只见那孩子的眼神似是了然有所知的样子，只是因为血流的已经太多，浑身没有丝毫的力气，没有办法对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弟弟站在旁边，目光呆滞，那原本灵巧的眼珠子此时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焦黄如枯木。汝血腾只当他是害怕，再加上两个哥哥同时受难，一时痛迷心窍所致。汝血腾虽然也是心疼，当下却并没有时间管他。马蹄声灼灼而近，汝血腾自一片慌乱心痛中抬起头来，只见一名白衣人冷冷的坐在马上。那种冷，在渐薄的夕阳下，在高大的白马上，虽然透出一种孤傲和高洁，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郁和病态！汝血腾先是一愣，但是马上从那身形便意识到他就是刚刚掳走哥哥的凶手。他怀中人的气息已经是逐渐微弱，可是，汝血腾却连半丝法子也没有，男孩子的血汩汩流动着，幻化成他无边无际的怒气，他拔出弓箭，雷霆弓的弓身薄脆，但是却可以积聚主人的怒气，化作戾气来使箭力增倍。那白衣人的注意力本来完完全全都在那个濒死的男孩身上，他端坐在马上，不漏丝毫怜悯的仔细瞧着，像是在欣赏一场胜景。不，不是欣赏，而是观察！汝血腾可以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探寻之意，认真而细致，似是在一名剑士在观摩一场战斗，务必要把每一个细节都铭记于心。但是他对杀气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在这样的精神下，依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头微微一偏，修长凌厉的箭顺着他的发梢划过，射入旁边的石头中，生生没过多半个箭去。稍稍片刻，那石块轰然一响，居然碎成了末。汝血腾在烈敖府中时，也曾趁清净日日练习弓箭，都未曾达到如此境界，今日突发一箭，居然能有此效果！然而他却顾不着欣喜，见没有射着。汝血腾的脸色更加难看，怒气在眉间上涌，一咬牙，又去摸另一支箭。“等等。”白衣人眉头一皱，他的眉间有一道深深的皱，使得整张清俊的脸看上去有些煞气。“你是不是认为是我伤了他们？”他的目光终于投向了汝血腾，他这个人鲜少说话，一则他的任务大多是需要保密的，二则，他生性孤傲，亦一直认为自己无需向别人解释什么。但是，他却并不想于汝血腾为敌。汝血腾的手指停滞了一下，他想起自己见到最大的那个男孩子在白衣人马背上的时候，孩子确实已经是奄奄一息，但是倒也并没有什么痕迹可以证明，这个孩子就是白衣人所害。尤其是现下，自己是亲眼看到怀中的孩子发作的，而白衣人并没在身边。汝血腾把箭收回，他狐疑的望着白衣人，说道：“若不是你，又为何每次在这个时候，你都会出现？”疑心虽然还是很强，但是他身上的杀气却已经退了。白衣人回道：“我是为了把他们的尸体解决，这是我的差事！”此时此刻，汝血腾怀中的孩子脸色已经是惨白如纸，他的身体，也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他七窍中的血，已经不流了，只是他的呼吸，也已经停止了。他的眼神里有点恐惧，也有点焦急，他曾经鲜嫩活泼的嘴唇微微的张着，似乎想要和汝血腾说些什么，只是，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汝血腾的心，也一点一滴的凉了下来。他愤怒的大叫道：“你不用推卸责任，如果不是你害的，那为何每次出事，你都能迅速得赶到现场？”白衣人冷冷一笑,，眼神更是冷到如冰雪。“难道你不是每次也在现场？”汝血腾语塞，他涨红了脸，说道：“我问心无愧！”白衣人跳下马来，直直向那尸体奔去。“你不能把他带走！”看出了白衣人的想法，汝血腾把尸体放在身后，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他。白衣人诧异的望着他，说道：“你和他们现在应该还不认识，这尸体，就更加是没有价值！难道……你知道了什么？”汝血腾向旁边的少年努努嘴，“他的弟弟需要他。”“他的弟弟？”白衣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个呆呆愣愣，似乎正在努力回忆思索什么的男孩。他微微一笑，这一笑，是嘲讽的笑：“他的弟弟？怕是很快要和哥哥一样了！”汝血腾的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白衣人的衣领，叫道：“是你害他们成这样的，对不对，对不对？”“你现在快点救他们，快点！不然……不然我就杀了你！”白衣人眼神里露出不耐的颜色，他推开汝血腾的手，厌恶的看着洁白的衣衫上，留下的淡淡的手印：“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伤害他们，是他们自生下来，命运就是如此的！”见汝血腾不信，他又补充道：“有的人生命就是比较短暂，他们完成使命就可以消亡了！”汝血腾的情绪平稳了下来，他想起了阿紫，那样美丽的女子，那样美好的生命，不也是朝生夕死？他退后几步，神情虽然落寞，但显然是已经相信了白衣人的话。汝血腾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不是你杀的，我也会将他好好安葬！”他是一个固执的人。白衣人无奈，摇头道：“你再回头看看，这样的尸体，你也要吗？”汝血腾疑心有诈，他将那痴呆愣住的弟弟一把抓过来，护在怀里，才又转过身去看。他瞧到了那尸体，冬天已经来临了，可是不知为何，那尸体却腐化的相当快。不时有成群的蚂蚁在他的鼻孔，耳朵里爬进爬出，高举的大钳上夹着血肉的碎末，耀武扬威的行进着。那男孩似乎是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终于咧开嘴大哭起来，他声音凄恻，含混不清的叫着，却不是“哥哥”此种的称呼，只是“你”“我”之类的只言片语。他似乎是急痛攻心，从汝血腾怀中挣脱出来，就要扑在尸体上大哭。白衣人一把拉住他，怒道：“你不要命了！这尸体可是可以致死的！——你就是要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汝血腾也看的一阵心寒，他并没有太在意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袭来，仿佛受此酷刑的正是自己！“这是为什么？”汝血腾问道，他的眼里，并没有锋芒。白衣人不答，他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颗白色的珠子。外表晶莹剔透，但是内芯却淡淡透出疲惫的红色来。他俯身耗开男孩的嘴，将珠子放了进去。有阵阵香气袭过来，越来越浓烈，汝血腾蹙了眉毛，说道：“这香……”想那哥哥临死时，他匆忙一瞥，沿寻那血迹，似也闻到过这香气。“这香味我似乎闻到过。”他皱皱鼻子。“也许以后你会天天闻到呢！”白衣男子的语气里带了七分醋意，三分嘲讽与不屑。汝血腾不明所以，只觉那香气越来越重，凡事过度必然不好，这香味开始熏得人头痛。汝血腾歪了歪头，只见那男孩子的尸体已经恍若透明，而那洁白的珠子，也已经变成了鲜红的颜色。“其实香味早就有，是由他们流出的血液飘散出来的。”白衣人缓缓道，“我正是寻着这香气找到他们的！”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这里有一种蚂蚁，也特别喜欢这种香气，t它们怕也是和我一样，追寻着这香气来的。”话刚到这里，只听那幸存的男孩子一声疾呼，他大叫道：“啊！原来是这样！”随即神色悲哀而凄惶，“救我啊！我还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救我啊！”他情绪过于激动。几步跑到汝血腾跟前，踉跄一下，便倒在了地上，汝血腾刚要去扶，他已经紧紧抱住了汝血腾的腿。“我知道了，原来我并不是人，我只是你，是你……”仿佛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示，他俯下头，嚎啕大哭。他不想死。这一生，他还没有好好的奋斗过，没有好好的享受过，没有好好的爱过别人，也没有被人好好的爱过，他正是如花似锦的年龄，无论他是为何而生，又担负了怎样的使命，活着总是美好的。也许，他若是一直懵懵懂懂的活着，那么便会同样懵懵懂懂的面对死亡。可是偏偏他清醒了过来，明了了这一切，然而悲哀的是，与此同时，死亡也已经临近了！“你住嘴！”仿佛生怕汝血腾知道些什么，白衣人脸色大变，他旋身飞转过来，一把揪起这个孩子，把他放在马背上，绝尘而去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也太快，快得让汝血腾来不及反应。他弯身取箭，那箭乃是烈敖所赠，箭身是上好的木材，箭头为纯金，非常珍贵。汝血腾情急之下，想都不想，一箭接一箭的飞射了出去。白衣人的武功不知要比他高出多少倍，马蹄声依旧是没有任何改变的越来越远。天色渐凉，汝血腾蹲下身子，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失落。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些惊险的事情也是经历了不少的，唯这一次，他感到了无奈。他跪下去。“戚戚山风厉厉吹，英雄无恼无烦嚣，有恨出箭一飞摇，恶消恨亡人逍遥。”这是龙族里，唱给英雄箭手汝羿的赞誉歌谣。汝血腾此时轻轻的把它哼唱了出来，但是他越唱声音越小。他竟然连个孩子也救不了，唱这样豪迈的歌自然是底气不足。几个孩子的面孔折磨着他，清澈的笑靥，还有那可怜无奈又带了信任的“救我！”。黑夜已经降了下来，可是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还看不看得到黎明？天上的星星默默的眨着，汝血腾忽然站了起来，他想起白衣人的珠子还遗留在那里，那个少年的尸体已经化为灰烟，连点滴的灰烬都没有留下。珠子却血红血红的闪着亮，那光芒诡异不可方物，照亮了它上面的一方天地。他努力的站起来，拾起珠子，掖在怀里。使自己看起来士气昂扬，因为那个最小的孩子毕竟还没死，他还有被拯救的希望，而当初的情景，明显是有什么隐情。他还有任务，有任务的人，现在是不能懈怠的。其实要找寻白衣人的路线是不难的，那男孩怕是也已经濒临生命的绝境，汝血腾一路上闻到了淡淡的香气。他心中一阵烦躁，他知道那血很快就会流完，而自己别说是救他，甚至都不可能追上他们！如果有一匹马就好了。汝血腾从城郊的林子里出来的时候如是想，那香味散发的地方离城越来越远，骑马会一无阻碍。但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汝血腾只能烦躁焦急的叹气。然而有时候，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运气就是那么好，好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那荒凉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头马，马上坐着一名消瘦的少年，正在缓缓向他行来。汝血腾感激上天，他三步并作两步向那少年奔去，然而近了才发现，那并不是马，只是一匹驴。一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驴，汝血腾先是有些失望，但是随即释然，一头不怎么样的驴也是比一个精神抖擞的汝血腾要跑的快的。他摸摸口袋，里面还有不少的银子，这半月多来，阎儿公主并不曾对他有丝毫的怠慢，不仅吃穿用度皆是极品，银子也是一把一把的抓来。他把身上所带都拿出来，想来这些买这头驴应当是没有问题了。这才抬头看那驴上的主人。那人一袭蓝衣，赤足坐在光滑的驴背上，散垂而下的长发被一只金环松松的扣在脑后，看去风骨俊逸，颇有几分出尘之姿。这不是蓝采和又能是谁？汝血腾心中更加兴奋，总算有过一些缘分，借驴应该不至于太难。虽然他很是奇怪于此人的神出鬼没。但是紫暝蘑菇毕竟也不是凡物，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衡量和理解、更何况现下，他也并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询问这些，抱拳一下，便直直道：“蓝兄能不能把驴借给我用？”出乎意料的，蓝采和小气的摇了摇头。汝血腾一怔，随即想到，他身居世外之地，刚刚从八仙阁出来，人间烟火又不能不沾，身上必然是不富裕的。当下便把银子尽数掏出，说道：“蓝兄，我把这些都给你，你的驴，借我暂用一下吧。”银子灿灿的闪着光，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亮着，美丽至极。捧着银子的汝血腾言辞恳切，眸子里是急切的光芒。然而，蓝采和还是摇了摇头，这一次，在金钱和人情面前，他反而摇得更坚定了些。汝血腾按捺了性子，问道：“莫非蓝兄也有急事要办？”漫天的星光绚烂，蓝采和悠悠然然的骑在驴上，他的眼睛里再不像初遇那般清澈无比，而是带了狡黠的笑意，他又摇了摇头。汝血腾对这种见人危难却无动于衷的人有着莫名却强烈的反感，他的黑眸燃起了阵阵怒气，几乎要跳着叫了起来：“那到底是为什么呢？”蓝采和微微笑，明眸光华灿烂，“我只是喜欢骑驴而已。”他扬扬眉，缓缓说道：“我前几天刚刚读到一首诗，‘前生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你想想看啊，要是可以骑在驴上，看着点点飞烟一般的轻雨飘然逸下，将远近的山水渲染成无边的一块翠玉。一切景物都被约在其中，隐隐地看不清楚。这是多么美丽风雅的一件事情啊？”汝血腾简直要倒吸一口气，问道：“只是为这？”他自小出自乡野，别说无缘于这些讲究，便是有，他也认为人命比那风雅高贵上千倍百倍。此时此刻，十万火急，汝血腾便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想要发火。但到底是有求于人，他只能把怒气化作苦笑，继续道：“我现在急着去救人……”“人”子还没落音，蓝采和就打断了，他摇摇头，道：“救人？你不知道我这头漂亮的驴也是拿命来换来的吗？”汝血腾细细观察，那驴看起来已经比较老了，脚力未必就好，即使年轻时威武，跑的比别的快些，到现在这把年纪，必然也是坚持不了多少时间的。“你用人命来换它？”蓝采和傲然点头，说道：“确切说来，也不是换。我和张果老赌了一局，他压了自己的这头神驴，而我，没有可压之物，只得把自己的命压了上去。”“结果你赢了？”“那自然。”蓝采和得意的笑，“我自打出生起就没有输过，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腰上别的那只萧？”汝血腾点点头，心中只想早点结束话题。“那便是我拿命得来的啊。”他依然在笑，似乎所谈论的是最轻松不过的一件事。“那个时候你刚刚出生……”“天生奇才总是这样，在襁褓之间就知道自己的喜好和需求，所以就和韩湘子打了一个赌……”汝血腾实在是不耐，他冷冷问道：“不知蓝兄是要到哪里去？”他实在是不能再耽搁，如果蓝采和执意不肯，那么自己只能试一试硬抢了。这蓝采和喜欢箫喜欢驴，那水阁中也有很多风雅之物，大不了自己通通送给他，只当赔罪就好。他的手已经悄悄摸上了背后的箭。蓝采和答道：“你看我这个方向，自然是去天人族京城啊，十里繁华，红尘蔽天的京城。”他接着说道：“京城里的人啊，可没有人粗鲁到借不到人家的东西就动剑动刀的？”汝血腾脸色一红，知道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动作。微微赧然。蓝采和却又只是一笑，说道：“阿紫算是我最亲的前辈了，你既然和她有着渊源，借驴这么点小忙，我又岂能不帮？”汝血腾见他语气松动，惊喜盈满眸子，他急切催促道，“那快点把驴借给我，我这就要走了！”他虽然心急如焦，那蓝采和却像是闲时品茶，将悠闲做到了极致，他叹口气，又绕起了圈子：“可是，这驴，总是要吃草的！”汝血腾心中雪亮，火气在他的脑门上流转，他死死压住，“你到底要些什么？只要我有的，你不妨痛痛快快说！”再晚一些，便是神仙来了，穿天入地也无法救得人性命了。蓝采和也看出他已经怒不可抑，他收住那副娴雅性情，郑重道：“只要你怀里那颗珠子！”想是因为那珠子夺目的光华引起了他的注意吧，汝血腾当下，竟是想也不想。从怀里掏出来，就要扔给他。手形却又忽然在那一刹那间顿住。蓝采和脸上本来已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随着他的一动，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一笑一僵，使得他的表情显得极为怪异。这个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希望，而是露出曙光的时候，又突然浇灭了希望。蓝采和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但珠子始终是在汝血腾的手里，他又和汝血腾近距离接触过，深知他身上赋有天封的力量，他本非人类，更是尤其惧怕这个，因此强抢豪夺无异于是自寻死路。这就如同汝血腾现下所需要的驴也正是在自己手中一样。上天给了你一件东西之后，总是吝啬的不肯再给第二件！“你……”蓝采和把心中怒斥的话忍住。说道，“也罢，你要是不相信我，等我把你带到你想去的地方后，你再给我也是好的。”汝血腾摇摇头，他倒不是因为不信任蓝采和，他急急问道：“八仙阁在龙族，当初你却能转瞬之间带我到天人族来……你一定身怀异术，可以随意穿行对不对？那我还要这慢腾腾的毛驴做什么？你直接带我按香味找到白衣人和那个男孩，这珠子，我定是会给你的。”蓝采和一愣，随即说道：“那次并不是我的原因，是时空之泪的力量……”见汝血腾一脸迷茫，蓝采和明白阎儿公主并没有和他说起这个，自己自然不敢随意多说。大约是知道以汝血腾的为人，这颗珠子定然是跑不了的，这蓝衣少年重新恢复优雅从容的气质，他慵懒一笑，挪揄道：“什么叫做‘慢腾腾的毛驴’，今日我倒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比千里马还要快的毛驴？”他拍拍驴屁股，示意汝血腾坐到后面来。”汝血腾将信将疑的坐了上去。他马上就发现，这头看起来又老又慢的驴果然是比千里马还要快。因为再快的马也只能是在路上奔跑，而这头驴，则是飞在空中的。汝血腾一边注视着血迹感受着香味，指挥着蓝采和改变方向，一边看着万物疾行向后退去，只觉威风无比，于是由衷赞叹：“这真是件宝贝！”眼前的地势已经越来越平坦，有淡淡的月色光辉洒在了他二人的身上，汝血腾不经意的转动着手中的珠子，凑巧将那珠心对准了月心，两心之间忽然间就连成了一道光华，而那道光华是如此耀眼，仿佛整个朝阳的光华都被吸纳其中，又仿佛整个时空都被它劈开一道深深的间隙，荒草树林，前尘往事，一瞬间都被撕为片片碎屑，回到千万年前，乱世横空，虎啸猿啼的远古记忆中去！蓝采和看的心中大乐，回答汝血腾道：“那当然，我的那些宝贝虽然看起来一般，却是个个价值连城，不仅价值连城，还都有妙用，不是我吹牛，阎儿公主是个喜好收藏的，可也未必比的上我。她那些实用的比不得我的风雅，有些情趣的偏偏又没有什么用处！”他说得骄傲兴起，使劲拍了一下驴屁股，青驴飞得更快了。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怎样使诡计把张果老这件“既风雅又实用”的宝贝搞到手了！汝血腾见那驴飞的极快，想到很快可以去救那男孩，心中也是兴奋，他看那珠子光华不一般，隐隐约约觉得是个罕见的宝物，不过他的性子倒不留恋这些，当下豪爽的拍拍前面蓝采和的肩膀，承诺道：“找到他们，我就把珠子给你！”他也已经完全忘了，这颗珠子的主人，其实原本并不是他的！‘有飞鸽传书过来，一封白色的轻如羽毛的信函。白磷拾起来，就着月色清辉看了看，他的眼神突然间变的很奇怪——那一瞬间，汝血腾几乎看到了犹如野兽一般的残酷，在他眼睛里燃烧！“我的任务又来了！”他看一眼汝血腾，淡淡道。“是什么？……用不用帮忙？”汝血腾虽然知道自己并帮不了多少，依然热忱的问。“不用。”白磷丝毫不领情。他双手一搓，凭空里燃起了一团火光，纸笺化成了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