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这边紧张之势,如临大敌;那边却是唇舌之战,议论纷纭。
一道士打扮的山羊胡子老者说道:左老弟,依你看那小子的武艺到底是哪个派系的?
麻脸汉子道:马道兄,小弟思前熟后,却一时也想不出到底有哪个帮派武功有如此之高。也许方兄见多识广,可解心中之结。
左老弟太抬举老朽了。道貌岸然的紫衣老者客套一番,沉思一会,吟声道,不过据老朽愚见,那小子的武功兴许不是我中原武术,倒似乎与五十年前天山剑客慕容华均的阴阳回神剑有几分相似。
方兄的话倒提醒了我,佛门俗家弟子杨秋颖接口道,当年老夫随先师因一段公案出师走访塞外,恰巧有缘见一锦衣少年独斗当时武林侧望的阴阳双煞。结果那锦衣少年以一手新奇怪僻的剑法大败阴阳双煞。
锦衣少年所施展的那套剑法可就是被武林视为奇珍的剑术四绝之一的阴阳回神剑?麻脸汉子追问道。
不错。
想必阴阳双煞就是因为此战而从此隐退江湖,而那锦衣少年却因此而一举成名,成为一代剑客。
确实如此。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天山剑客慕客华均早在四十年前便已绝迹江湖了,那小子又是从何习得阴阳回神剑的?马道长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慕容前辈封山归隐并不等于他谢罪江湖,他自然可以将一身武艺传给后代。况且慕容前辈还有一位生死兄弟东方圣,纵然其后代不出山称雄,也可以将剑术传之以圆当年未了之愿……
至于那小子是不是慕容前辈之后,待会一问便知。只是这小子与逍遥宫的人是否有关系,这一层倒不能确定。道长马晓元又提出新的疑问。
紫衣白发老者方伟峰却道:老朽以为他们之间应该是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拉不上半点关系。
杨秋颖问道:方兄为何如此肯定?
方伟峰道:老朽所言并非无稽之谈,理由有三:一逍遥宫之人,是清一色的女流之辈,杜妩芳不会随便改变帮规而突然对一个男子青眼有加;二适才在敌我双方势均力敌之时,此人竟是不理不睬,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很紧张;三就是那受伤的青衣娇女,谁都可以看出她所发的一剑是要置此人于死地而后快的,而结果却是反被此人击伤,险些赔上性命。由此三点,愚以为他们是井水与河水不相干的。
但是如今这懵小子却给青衣娇女疗伤,这又作何解释呢?左俊东是咬定青山不放松。
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崆峒派的掌门师叔贾世德说道,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当一个人面对一个临死之人时,就会发现自己灵魂深处的自私与渺小,于是他的良心促使他施恩向善,悔过自新。上天有好生之德,有谁又是真的忍心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众人正说着,忽闻那边一阵欢呼,打断了争论不休的话头。原来,常叟消耗了自身近两成的功力,硬是将青衣少女从鬼门关拉回阳间。青衣少女在吞服了常叟两颗丹药后,只觉腹中滋生出一股奇大的真气,在体内各经脉游窜,于是她很快恢复了体力,神清气爽,精力感到无限充沛!青衣少女注视着运行周转的常叟,她不由得内心一阵激动,芳心也不知不觉间悄然为君打开……
四色少女正沉浸于无限欢乐之中,又哪会得知青衣少女的心思?只管纵情取乐,交手加额,南无阿弥陀佛。
袋烟工夫,常叟已运行了三周天,体力已恢复如初,功力无形间又增进了不少,而且发觉较先前精进的要大得多。这使他对山洞里的垂危老人的话产生了反思,更对先母的话起了很大的疑问:到底我是常博渊的儿子还是另有其人?本来这些他是从不放在心上的,父亲是常博渊,母亲是萧月华,在他懂事以来就从来没有动疑过,然而直到今天他才发觉自己以前所奉守的不容置疑的定理是那么地天真而且可笑,甚至有点喜剧的悲哀!这一切的一切,孰对孰错,孰真孰假,也唯有让事实来证明了。常叟深深地叹了口气,微一睁眼,才发觉有一双膜膜含情的眼睛在向他投来。
四目流光的对碰,常叟不由得内心猛然一震,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无意相救换来的竟是怀春少女那柔情似水的膜膜深情!这也忒令他感到吃惊了!常叟连忙阖上双眼,尽力摆开这缠绵的儿女私情,毕竟人生如梦,青春几何?在这个问题上,起码到现在为止,他还不能于心湖深处泛起半点私心,尽管是在无意之中!
正当常叟冥思脱身之计时,忽闻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到耳际:小哥,你感觉如何?
常叟闻言,复又睁开了双眼,适可而止地躲开青衣少女那令人难以消受的多情目光,循声望去,但见左俊东一行人正迎面走来。
道声惭愧,常叟一跃而起,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将身体恍荡一下,方稳住了身形,面带愧色地歉声道:在下一切均好,前辈有心了。只是绣花拳脚,狗屁功夫,有辱高贤耳目,在下实感愧疚,在此表示歉意。
听此一言,左俊东哈哈大笑,笑容可掬地说道:小哥不必过谦。若说小哥那旷世神技也只权充绣花拳脚狗屁功夫,那末当今武林,再也没有人敢以武者自居了。
常叟神秘一笑,并不作答。
左俊东又道:小哥,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老前辈何必作这儿女情态,有话但说无妨。
既如此,请恕小老直言:小哥可知天山剑客慕容华均老前辈此人?
偶有耳闻,却知之不详。
什么时候?
一刻钟之前。
小哥到底不是慷慨之人。
前辈何出此言?
此乃事实,还须老朽多此一举吗?
人在江湖,理应如此。
小哥似乎总在隐瞒着些什么。
相信前辈对‘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这句话也是耳熟吧?
左俊东轻哦一声,连打哈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哥少年老成,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真是可喜可贺!
前辈也是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常叟似乎也懂得礼尚往来。
马晓元听他们的话不着边际,有些纳闷,乃上前说道:小哥是英雄出少年,又焉是我们这几块老骨头可比?不过若非得遇高人,恐怕也没有今日的成就,以为否?
道长所言,实是一针见血,令人折服。然而遗憾的是在下只能勉为其难地给您打个半分,只是半分而已。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常叟故意强调了半分二字,把它拉得长长的。
马晓元老脸一红,忙为自己找台阶,皱眉道:你小哥真会开玩笑!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嘛,风和日丽物美景明,连娇阳也变得温顺多了。杨兄,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说着已拉着杨秋颖指手划脚地走开了。
常叟见这伙人是恁般货色,不禁频频皱眉,摇头兴叹道:诸位,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先行告退,如若有缘,到时再见!说完,将手一拱,也不跟四色少女与那青衣少女再说什么,甩一甩潇洒的长发,转身伐步前行。
众人自知留他不住,只好将涌上嘴边的话强行咽回去,挥一挥手,送别萍聚的匆匆过客。
一个人目送他远去的背景,却难禁心头一阵泪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