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伤叠旧伤的回到家里,我满心疲惫。
只要一想到以后还要在黄有为手下工作一年,我就十分害怕。
经历过了今天的事情,我由衷的怀疑,我到底能不能在那里活过一年。
今晚,我不敢再去小姨房间,直接躲到了自己屋子里。
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我一遍遍的幻想着熬过这一切,最后找到小姨,继续和她一起生活的日子。
但是到了后来,黄有为的身影突然出现,他一刀刺向了我的心脏,又把小姨从万丈悬崖推了下去!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肩膀上的伤口剧疼,提醒着我梦境和现实的区别。
我松了口气,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庆幸地喃喃着:“原来是梦啊。”
拿起床头的闹钟,我借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看了看,发现已经是后半夜三点。
经过前半夜的那一顿折腾,我的体力被消耗了不少,睡了一觉起来忽然就觉得饿得不行,人都昏昏沉沉的,好像是低血糖了。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
最近这些天的压力在这个时候突然涌上心头,我用力的踹了一脚冰箱,老旧的冰箱摇动了一下,保鲜室里的灯光忽闪忽灭。
我顾不上自己脚疼,赶紧扶住冰箱,生怕它被我这一下踢坏了,嘴里还念叨着:“完了,小姨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这句话说完,保鲜室的灯光彻底灭了下去,我心里好像是有一盏灯也跟着灭了。
我浑身无力的顺着墙壁滑坐下去,在黑暗中低声跟自己说:“小姨不会知道的,她不会回来了。”
从前,我不管过的再怎么苦再怎么难,到底身边还有人管。
可是后来,妈妈死了,赌鬼老爸又进了监狱,好不容易有小姨接手了我这个丧门星,现在,小姨也失踪了。
那些从小听到大的侮辱在这个时候纷纷涌上脑海。
“野种!”
“扫把星!”
“你们全家没一个好东西,活该你有人生没人养!”
“婊子养的贱种!”
黑暗中,我两手抱着膝盖,靠着冰冷的墙壁。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冰箱发动机让人心烦的嗡嗡声还在不知疲倦的响着。
快要天亮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头越来越疼,甚至连呼吸都是炽热的,这才意识到我空怕不是因为肚子饿发生了低血糖,而是发烧了。
病来如山倒,我出门去诊所的时候,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看东西也有些重影。
因为我身上除了被殴打的伤痕之外,最严重的一处是倒上,诊所的大夫看我的眼神一下就变了,没多大一会儿,警察赶到了诊所。
我在看到带头那个警察的时候一下子傻了眼,竟然是那天抓了我和小姨那波警察里的人!
我慌忙的低下头,不想让他认出我来,可是他早就已经看到了我的脸,根本来不及了。
“怎么又是你?”那警察看见我也很是意外,他瞄到我肩膀上的刀伤,一脸果然如此的蔑视,“你这伤怎么来的?”
我羞耻得满脸通红,自然不敢在他面前说出这伤的来由,只好胡乱说:“我,我走夜路被人抢了。”
那警察根本不信,直接朝我一抬手,“行了,你跟我走一趟吧。”
我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对警察局无比抵触,着急的说:“我是被人抢劫,你凭什么抓我?”
“你说被人抢劫就是被人抢劫?被人抢劫怎么不报案?还想我们通知你学校是吗?”
那警察一叠声的质问,每一句都是把我当成了罪大恶极犯罪分子似的,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一个社会渣滓。
他那句通知学校就像是一把尖刀戳在了我心口,内心的愤怒盖过了对警察的恐惧,我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还在青春期的我已经长到了接近一米八的个子,那警察比我矮了一个头,俯视别人的视角让我心里又多了几分勇气。
我豁出去的对他大喊道:“我已经被学校开除了!你去通知啊!”
我心里对这些警察真是恨透了,要不是他们只知道抓人,根本不搞清楚事情真相。我怎么会被学校开除,小姨又怎么会就这么离开了我!
“像你这种学生,你们学校开除你就对了!”那个警察没想到我竟然敢吼他,脸色一黑,直接掏出一副手铐来,想要铐住我。
我连连后退,嘴里不住的喊着:“你凭什么抓我!”
那警察直接上来开一个擒拿,我被反扣着两手按在诊所的病床上,肩膀上的伤口大概是被撕裂了,生疼。
“我怀疑你参与恶性斗殴,要带你回去问询,老实点!”
我本来就浑身是伤,又被发烧弄得身上没有力气,最后不要说打针输液,连药都没吃上,就被他们压去了警察局。
时隔数日,我又坐进了审讯室里。
那些警察们疾声厉色的审问,就差直接给我扣一个罪名,把我送到监狱里去。
我脑子不清不楚的,也正是这不清不楚,在这个时候救了我自己。
在他们不停质问我伤口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我一时激动直接让他们去找黄有为。
审问我的两个警察面面相觑,黄有为这个名字他们似乎很熟悉。他们低声商量了一会,有一个警察出去了一趟,紧接着没多久,两个警察都离开了,只留下我在审讯室里等着。
黄有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烧成了一块烙铁,嗓子里又干又疼。
“黄哥。”我只说了两个字,就觉得嗓子要被撕裂一样的痛苦,不由住了口。
黄有为朝我抬了抬手,拧眉说:“行了,我来带你出去的。”
他回头和那两个警察说了几句话,很快,我就被从警察局放了出去。
在走出警察局的瞬间,我脚下一软,栽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医院了,床边挂着输液瓶子,药液一点点流入我的身体。
恰好过来查房的护士见我醒来,不带恶意的责怪我:“你这孩子,可算醒了。高烧四十度居然不早点来医院,你不要命了啊?”
多日以来听到的第一句关心,竟然是来自于一个陌生人。
我躺在病床上,心酸无比,强打精神对她问:“送我来的人呢?”
其实我心里是在担心医药费,要是黄哥把我送来就走了,我付不出医药费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