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看似随意的形状，渐渐变亏的橘色落日睡过那迷蒙的烟雾。云絮低低地降落，视野到达的地方，人的脸上，闪现出一种庄严而圣洁的光。万物似乎也睡着了，轻柔的微风拍在树枝上的微语。
小辉从学校回家，看见收起的白云在空中漂浮，渐渐地心和他聚在了一起。那经过的一条白色的溪水，撩在灯塔外，闷闷不乐的烦心事在头顶上。他回到家里，忽闪地飘动的衣衫。家里好东西父母亲全给了孩子们读书去了，家里是什么都没有。可怜几个儿女还都长得很瘦，现在这么穷。望着这一切切的掠过，家里矛盾变得越来越多。
他一回家，朱氏因曾柱赌博输了钱，和曾柱吵起了架。朱氏不是那种软绵绵的性子，受不了这种气，她也想分家，离家出走了几次。不过这都是与曾柱吵架说的，不然这不好的名声都会按到她头上来了。且这边几个村子里都知道，农村家庭养三个缴书生也是很不容易的，现在正是经济紧张的时间，他还有钱拿去赌博，不务正业。同时自己只是叫着孩子们拿出一个不要去读书了，她觉得作为一个女人靠这种人养家，迟早会一辈子没福享，现在自己还年轻漂亮，随便到哪里去也会比现在混得更好。但她想这几个孩子是娘生的，离了婚，孩子一辈子就毁了，娘不心疼，也是身上的肉。如今如果真的要分家，给孩子造成的伤害那会是肯定的。曾柱这次回家没寄什么钱回家，在家却每天打扑克，在上海工作经济效益也不太好，家里缺钱只是叫孩子拉出几个不要读书了，减轻负担。他不负责，这孩子们的读书费用一下子让他操心烦恼了起来，跟他说事，曾柱不耐烦地就骂了她。她就和他翻了脸。
这时朱氏也不打算靠曾柱养家了，唯一打算可能是让这三个孩子挑出一个不读书的，然后遣回家中干农活，那就更轻松了，这时候缴书就轻松多了。在这乡下地方，供三个读书不容易，供了三个读书生到今都没收到任何回报，这也让她失望了。几个孩子读书又不发劲，读来读去人都变懒了，比起别人家的孩子，这时候的她又默默流下了眼泪。
要说她三个孩子，又都想着读书，但都算不上优秀生。要是这次小麦和曾勇没考上一个，那小的估计也是没希望了。那老爷子和老太婆却一直说要继续供着，现在不读书，将来就没出路，那就对不起了，谁信你们几个老不死的啊，我自己的儿女总管东管西的，没有一点帮助，只知道说，还在这里指上指下，一点经济补助都没有说三道四的！难道是我们穷到没饭吃了吗？做人也不能这么做地假情假意的。
有多大的碗就盛多大的饭，看三个那个样子，没有读书样，考上大学估计希望不大，朱氏也没有想着能沾到什么的，自己省吃俭用活得很苦，她自己的娘家侄儿大女儿和大儿子学问强都没考上，考着200多分。现在他们俩就都没读书去了，回家帮着大舅娘做家务赚钱呢。要是这两孩子有一个能考上大学，我朱氏底气也更足一些了，也不至于丢人现脸了。
说起来，就在朱氏百感交集，多愁伤感。小辉背着个书包站在门口，他也是累了，一回家就坐在个地下，加上当时地上也没什么地板瓷砖，朱氏觉得他没有长大，一点都不讲究卫生。所以她吼一声，把小辉吓得跳了起来。就这样小辉又规规矩矩的了。小辉觉得老妈今天真不对劲，于是他就去厨房帮她干活儿，不闲着出去玩了，但是他那样也没有得到好，反而把他轰了出去，骂的他少管闲事，小孩子一边玩去，反帮倒忙。
所以说朱氏她小心眼，现在孩子帮她做的事儿她就偏不要他做，孩子不该做的事儿她就喊上喊下，乱发脾气，她说了的就要听着，照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然你就要讨骂了。
不过这朱氏心情好的时候，对小孩子都没有这样，天天累死累活的，只图为了孩子好。谁家的父母不望子成龙，望女变凤的，这是父母心。
话里话外，朱氏只是有了离婚的打算，但下不了手，这样就是对未来的苦日子一筹莫展，不知所措，乃至惊慌失措，心情日薄西山的，内心很乱！她对孩子读书的想法，和曾柱有点不同，就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都是自己的儿女，其中别的人读书留下一个不读，待遇就天差地别的，偏心眼儿，没有理由做出这样不论常理的事。瞧一瞧家里的样子，她又吐了一口气，没什么好家具，也没什么好电器，想法又改变了。毕竟整个桃木村都没几个缴得三个学生的，更何况这么穷的自己，撑不起这个家何必又如此勉强。
等到了小麦和大哥曾勇都回来的时候，她才瞬间想起还没做饭。出去读书的人都回来了，还没做饭，真的想得都糊涂了。这几个孩子看着她，想不明白了，这么晚了，还不做饭，干什么去了。
朱氏心烦，但看着孩子们活灵灵的小眼睛目视着自己，那可爱和那种身为父母的责任，一下子心情变得开朗了起来。又想没有付出，何来的收获。
朱氏走了出去，从菜园子里拔了些蔬菜，用很少的猪油煮了一锅，加了一些排骨头，熬成汤做成一大碗，这些孩子就在她那边等晚饭，饿得跑上跑下的，等到三碗菜香喷喷地端在桌子上，几个馋猫快流口水，揭开罩子偷着就是捻着吃。等母亲一来，把餐具端出，一喊开饭了，各个就规规矩矩地乘饭，而又狼吞虎咽地大口扒饭。家里穷，孩子们吃饱了，每天就少了朱氏的一份饭，所以她常常没吃饱。等饭完之后，她又把碗具收回去洗。有时深夜看儿女做作业忙得太晚了，又总喊头晕的，那时候朱氏还得给他们单独做一顿夜宵，这一顿可是她精心省吃俭用弄出来的，大家谁也想得到了做父母的苦了。
在每次吃饭的时候，一家子都坐定，等到蚊子嗡嗡叫的时候，就把碗筷放下，举手一拍，就没有烦人的嗡嗡叫的吵人声音，因为那时农村都很穷，一分钱都能买几口针。孩子也没什么吃的，就图着回家一碗好菜好饭了，蚊子的存在都是另一回事儿了，孩子注意力放在食物上，生怕少了自己的份儿，被弟弟或哥哥姐姐抢了去。这个时候，朱氏就让自己吃着一些凉菜，例榨菜，霉豆腐，咸菜类的，朱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子女多吃点，改善改善营养。像他们这样，平时没什么吃的，一家有三个吃货，每次盘子都吃得一干二净的，朱氏就觉得自己苦点没有用，儿女苦到了就怪可怜，身为母亲都对不起他们。
孩子们对母亲的行为没有同感，差不多就是还体谅不到。
加上父亲常年不回，在上海工作，又没寄回什么钱。朱氏不得不去外面挣钱，到鞋厂工作完回家又照顾三子妹。
吃完了饭，朱氏拿着热水壶，倒入热水涮盘子，如果用冷水，根本就洗不干净，所以要用热水。那时也没有洗洁精之类的。朱氏就缩着手把盘子在热水中翻滚。小麦看着都心疼，帮着朱氏收拾桌子，小辉就在一边擦桌子，然后朱氏就又烧水给他们洗脚面，剩下的就可以做开水喝。
等到这几个人脚也洗完了，她也松了一口气，收拾了一番躺下就睡了。
到了新的一天，这群上学族又背着个书包往学校去了，可是天气比较阴沉，所以奶奶万番叮嘱要带雨伞。曾勇和曾辉却不听劝告，曾小可也跟风，坚决不带雨伞。
这群毛贼结果在路上都快淋成落汤鸡了，但这几个却极为聪明，合伙坐在屋檐下等车，看见男学生就喊遮伞，看见熟人就拦车，拦不到车就选择坐客车。
这些浪人族身上湿了一点，但大部分都是干干的到校了。可是那下家的曾凤和曾辛就苦了，她们一个大女孩的，没这个胆量，干等了好久也没够到挡雨的机会，直到她们老妈李氏送雨伞来才去学校，最终是迟了到，曾凤作为初一新生，老师要求比较严，这种违纪行为不可原谅，结果受到了老师一顿批评。
曾凤对老师说：“叶老师，天气不好，忘记带雨伞了，迟到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老师还是不心疼，“这下雨不是天灾啊，这些败家子，少带一把雨伞会死啊，况且这么一班人就你迟到，伞就能省下来，人还来什么来，到时候去了看你还上什么课呢。”
曾凤面上听着他的，一言不发，背后心里却很难受，觉得他是禽兽。她要骂也就听着，不还嘴就成。我就当没听见好了，他们的骂人声当成了是放屁，臭屁不响，再说了，这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迟到，迟了一下到又会怎么了？简直不通人情，何必骂得这么绝情。
挨完骂，老师叫她坐了下来，她拿着书，朗读着老师叫她读的《出师表》，文言文写的，读来读去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了，没劲了。她表现出了对老师的不满。
老师叫她坐下，说了一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叶老师就从座位上起来，拿了木条在桌子敲了几下，教室变得肃静了起来。他转了几圈，说起话来了，“今天语文课上《出师表》，哪位同学起来介绍介绍诸葛亮”他把眼睛看着曾凤，似乎指望她来回答。
可是曾凤没有理他，把眼睛直视着书去了。这时李依站了起来，说起来他的见解，班里的同学都望着他。
“我觉得诸葛亮写的文章很好，呕心沥血，为先帝创业，良兵大将，神奇人物，神鬼莫测。”
一遍掌声惊呆了全场。这时袁晓又站了起来，看着黑板。
“我看了《三国演义》，越看越有劲，在我看电视时，看到诸葛亮死了，心里都难受，为蜀汉感到惋惜！可惜了，他死了还用木头人吓了司马懿一下，世间奇才，可惜有个扶不起的阿斗，基业一场空。”
叶老师表扬了两位同学，曾凤眼睛是干巴巴的，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叶老师说来说去呀，心安理得了，就转身走了。对于曾凤，她觉得李依和袁晓都是可塑栋梁之才，老师绝不浪费。他教了那么多年的书就是希望有几个好学生拿头名，领奖金，这些孩子早日成才，对自己的教书有利可图，对他们而且又器重，又心疼，渴望出几个的重点高中的，对于差学生，就不搭理了，她们心里有难以言语，无法倾诉，只有常常轻轻哭泣，掩饰掉她那悲伤的眼泪。可是自己也做得了什么呢，如时都已晚了，成绩差的事实也将很难改变，倒不如挨一天算一天，数着时间过日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