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怀才高校和往日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尤其是现在，正是放学的时候，学校里充满了学生们的欢声笑语，一天忙碌的学习下来，少男少女们的脑子里只剩下回家之后的娱乐项目该如何选择了。
放学本应该就是如此，放松，快乐，被欢快的气氛包围。但对江鸿远来说，只剩下恐惧和不安，而这源头，就是校门口面露不善，正在守株待兔的李明浩和他的两个跟班，刘昊和龙伟翔。
对方显然是在等他的，如果被抓到，他会怎么呢，作业本被撕得粉碎，校服上写满侮辱性的字眼，又或者更过分的羞辱。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心脏的每次跳动，他在害怕，他看向周围，他不知道该向谁寻求帮助，又或者说，就算大家知道了又怎么，没有人会帮助他的不是么？每个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是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逃走吧，低着头，像一个窝囊废一样的逃走吧，只能如此。
他把自己潜藏在人群之中，低着头，内心的忐忑的控制着自己步伐，这时候，他忘了自己曾经想过的强硬对抗，他做不到，他害怕自己的反弹只会迎来会毁灭性的打击，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他在心里默数着自己的脚步，判断着自己还有几步才能离开那几个在他看来梦魇般的三人组。
他的额头，有汗水滑落，他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渺小，如果这时候，他就是一颗路边的石子该多好，没有人会去注意他，这样的话，就不用害怕在人群中被那几个家伙发现了了。
还有几步路，那些家伙还没有发现他，他就要逃出升天了，他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马上他就要隐入街道上拥挤的人群中，对方将在没有机会抓到他。
“江鸿远，你的书掉了。”
就在他即将隐入拥挤的人群中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听起来却像恶魔的低语，“不，不要这样。”他走不了了，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将他恶狠狠的扯了回来。
他的书，真的掉了么？不，并没有，那为什么会有人喊他呢？答案似乎不言而喻，肯定是充满了恶意。
他已经无暇去顾及究竟是谁出卖他的方位了，因为眼下，李明浩已经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倒了一旁。
“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啊。”李明浩看着手里的少年，就像看着一只无力挣扎的猎物一般，眼神中闪烁着戏虐的光芒。
“你......你想做什么。”江鸿远瘦弱的身躯无力的扭动着，企图挣脱掉抓住领口的那双有力的大手。
“我想做什么，我想看看这时候会不会有人帮你出头！如果有的话，我就放你走。”中午的事情，让李明浩感觉自己的面子收到了侮辱，但碍于自己和单子潼的表兄妹关系，他实在没有挑战自己家脾气古怪的老爷子的勇气，只能作罢，所以，他选择将怒火全部发泄到了江鸿远的身上，柿子挑软的捏不是么？
“你们，有谁想帮他么，都给我站出来！”他强有力的手臂将瘦小的江鸿远整个的提了起来，四周的人群四散而开，谁也没有向前一步的欲望。
是啊，他是学校的霸王，他强壮有力，谁敢去挑衅他呢，中午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啊，是的，只是个意外。
看着周围冷漠的视线，江鸿远的内心充满了绝望，他不奢望会有人伸出手，甚至坐视不理也好，总比出现刚才那样恶意的提醒好，那种家伙，明显的唯恐天下不乱，虽然没有亲自施暴，但却是暴行的发起者，那家伙现在一定躲在人群中，用嘲讽的眼神看着他吧。
“你看见了么，没有人站出来，说不定中午那个家伙也躲在人群里瑟瑟发抖呢。”
“不，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你说什么！”
“那家伙......”
“真的么，你看看周围!”
“......”
对！就是这个表情，他就是喜欢那个软弱的家伙这种绝望的表情，这让他感到兴奋。
但想起中午那个家伙，李明浩总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他需要看到更多绝望的表情。
“不，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江鸿远用力的挣扎着，到身体却无力挣脱。
“对，继续保持这个表情。”
李明浩松开了手臂，而江鸿远的身体就像丢了魂一般，瘫软在地上，低下了头。
“一动不动的话，就没意思了，耗子，把他的鞋给我脱下来扔了。”这样就又会变得有趣了，他又露出了狂妄的笑，心中那点因为杨凯引发的不悦，此刻全部的化作了扭曲的恶意宣泄在了江鸿远的身上。
“好嘞。”一旁的吴昊不愧和李明浩臭味相投，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给我脱下来吧。”
吴昊从江鸿远的脚下抢走了一只鞋子，扔到了远处。
“快还给我。”
“你去捡啊。”
对方毫不在意的说道，随后便是刺耳难听的一阵怪笑。
“我的鞋。”
丢了一只鞋的江鸿远茫然失措，他用双臂撑起了瘦小的身躯，单脚向着鞋子的方向跳去。
但当他接近鞋子的时候，对方又会把鞋子踢到更远的地方，看着他无地自容的表情哈哈大笑。
一开始，笑的只有李明浩一伙人，但后来，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了一声轻笑，在后来，便成了周围所有的人，或大笑或忍着不笑。
如果说，只是一个人的欺侮，那或许还不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绝望。
他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当他一次又一次走近自己的鞋子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伸出脚，将他的鞋子踢向了远处，至此，周围的所有人，好像都加入了这场充满恶意的游戏，他的鞋子永远在他的视线可及之处，可是他却永远也碰不到，人群中，不断伸出恶意的脚，将鞋子一次，又一次的踢向远处。
周围的目光，或者带着冷漠，或者带着嘲讽，又或者，已经成为了这场伤害的施暴者，他们的视线，就像不可视的利刃，将他一刀一刀的凌迟。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伤害我？我做错了什么？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涌出，换来的却只有更加刺耳的笑声，他的世界，他眼前的一切景象，崩坏了，从视线的边缘开始龟裂。
没有同情，没有善意，只有那无知的恶，那占着群体，不加以克制，肆虐的恶。而这股恶，残酷的汇集到了他的身上，埋下了恶的种子，而这颗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为什么呀！”他抬起头，看着周围，双眼已经变做了一潭死水，无神的看着四周。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他看着周围的人群，质问着，脚上的另一双鞋子也不知道合适掉落，他就这样光着脚，走在地上，如同行走的尸体一般。
“那家伙不会疯了吧！”
“散了吧，他太可怜了。”
“你还好意思说，刚才就你笑的最大声了。”
人群中传来了各种窃窃私语，不论话语的内容如何，没有人承认，甚至没有人认为他们刚才的行为有何不妥。
又不是在欺负他，我只一个旁观者，我只是忍不住笑出声了而已，会被人欺负的家伙本来就软弱好么，没什么好同情的。
是啊，是啊，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这样想着，然后自顾自的散开了。
然后，只剩下了江鸿远一个人，他光着脚，两只鞋子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
他擦了擦眼泪，愤恨的看着四散而去的人群，他会记住的，那些笑的，起哄的，冷漠的，那一张张丑陋的脸，他一个也不想忘记。
光着脚，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向家的方向走去，不去看那些周围冷漠的视线。
“痛苦么？绝望么？然后愤怒么？那些嘲笑你的，羞辱你的，你要怎么做？”
他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他在以为是他的幻听。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门内又传来了父母熟悉的争吵声，他自嘲似的笑了，笑自己，也笑自己也着那样总在争吵的父母。
钥匙插入锁扣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那句话。
“痛苦么？绝望么？然后愤怒么？那些嘲笑你的，羞辱你的，你要怎么做？”
那声音，有些某种说不出的怪异，分不清男女，却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让人心理的负面情绪被慢慢的引出。
他的脑中，又回想起了刚才饱受羞辱的画面，李明浩的羞辱，围观者的恶意，那快活的笑。
“不可饶恕。”一股难以言状的愤怒从心底涌出，“我要撕碎他们！”
“那么，杀了他们，把欺负你的人，通通杀死。”
“不，我做不到，我太弱了。”
“你可以的，我借给你，借给你复仇的力量。”
“复仇的力量，给我，给我……”
黑暗中，她的身影隐匿于深色的斗篷中，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江鸿远的身后。
“那么，契约达成。”
她抓起了江鸿远的手，而对方毫无反抗，张开了右手的掌心。
“老大，我们这么做好么？”
某处，吴昊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到了李明浩，熟练的用打火机点上了火。
“你同情他？”
李明浩从嘴里吐出了一串长长的烟圈，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那个娘娘腔么？我怎么会同情他，我只是觉得，在校门口做这事，瞒不住伯父啊。”
“你还担心这个，我是他儿子，他还能打死我，不就是停课几天的问题么？”
“浩哥威武！”
“哼，那当然！”
将手中燃烧的烟头，随意的扔到地上，李明浩拿起了手中的电话，向着一个神秘的号码拨打了出去。
“凡哥啊，我是明浩，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