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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城西北方三十里,就是蛮山。
据说此处是当年的匪徒专门堆尸体的地方,因为尸体堆得太多,经年日久,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小山丘,传闻有人夜里路过蛮山,看到土坡上无数骷髅破土而出。
传言太可怕,所以尽管这里是方圆十里之内唯一有草有树有水源的地方,那些长途跋涉而来的商队和旅人,宁可又累又饿再赶路三十里到和城,也不愿在此歇歇脚。
而常年人迹罕至,蛮山上的草木就越长越茂盛,郁郁葱葱——这在周围都是一片荒芜的情况下,就显得更加阴森恐怖了,这下别说上去歇脚,几乎没人敢从它边上过了,渐渐的,蛮山边上的一条可直通和城的小路,就被风沙掩埋了。
所以,为了将追兵引开,七拐八绕后的楚少衡和舒芙,就有点迷路了,搞不清楚究竟哪边才是通往蛮山的路——两个人所指的是不同的方向。
正是午后,太阳火辣辣的,楚少衡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有了重影,他用力按住神庭穴,直到眼前恢复清晰。
“走你指的方向。”
他的声音依旧的清冷,舒芙却从中听出一些细微的不同来,那是一种极度克制的紧绷和强撑的如常。
方才他重围之下的横剑副队长的气势太足,随后策马奔腾的身影又过于笔挺矫健,让舒芙几乎都忘了,忘了他重伤初愈,根本不宜奔波动武。
“等等……”舒芙翻身下马,将一个小小的白玉瓶递给他,“这是我师父炼制的护心丸,你先吃一颗。”
碧落岛的护心丸,是天下千金难求的丹药,无论是对于练武者,还是修术者,有了它,再重的内伤,都能得到快速的缓解,可以说是保命之物。
楚少衡曾得过几颗,其中一颗拿到明珠盛会上拍卖,引得人人抢购。
没有逞强,他拿过瓶子,取出一颗吞下,将剩下的还给舒芙,心里想,等这件事办完了,他就把家中的还给她。
舒芙却没有接,只摆了摆手,“你收着吧,兴许你以后还会用到。”
楚少衡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一颗护心丸的价值是多少?”
舒芙有点茫然的看他。
“明珠盛会上,一颗随便也能拍卖千金,这一瓶,足足有十几颗,你就这样随便送人?”楚少衡几乎用一种看败家子的眼神看她。
舒芙其实没怎么注意听他的话,心里想的是,刚才碰到他的手指,烫得像是火一样,他现在肯定非常难受,骑得居然还能这么稳,这个人究竟是有多大的忍耐力?
又想到护心丸下肚后,药效很快就会发作,到时候,整个人会困得睁不开眼,而此时此地,又没有地方可供休憩,该如何是好?
目光在两匹马之间来回转了一圈,她很快有了决断,顺口应道:“那你现在报答我好了,我刚才灵力消耗太过,现在乏得很,不想自己骑马,就劳烦你带我吧。”
不等楚少衡应声,她一拍原本的坐骑,那匹马立刻撒开四蹄跑了。
楚少衡:“……”
此情此境,由不得他不同意,只得任由舒芙上马,坐到他面前来。
她一坐下,一股混合着清凉和清香的气息,就幽幽的钻进鼻尖。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跟女人挨得这么近过。
不,之前有一次更近的距离——但那是在他神智不清的状态。
这是第一次,在神情清明的情况下,有女人离他这么近。
楚少衡一时间手脚都僵住了。
随着马跑起来,马上的两人不由也跟着颠,身体不受控制的会碰到,舒芙这会子才后知后觉想到,这样似乎有点不妥。
身后之人的胸膛宽阔而硬挺,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力量,而他的气息是炙热的,完全不同于他给人的冷冰冰的感觉。
她自小在与世隔绝的碧落岛长大,唯一的玩伴是一只不靠谱的金丝鸟,没人教过她男女之防,所以,即使女人的本能觉得不妥,她一时也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妥,干脆懒得去想,一把拉住不知为何往后退的楚少衡,“当心掉下去。”
楚少衡的确快掉下去了。
幽幽的香直钻鼻尖,又从鼻尖钻到心里,心口剧痛似乎慢慢的减轻了,反倒生出一种奇异的痒,心里生出一个模糊的念头,想要把她揽进怀里。
就在手快要触碰到身前之人纤细的腰时,他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震了一震,欲盖弥彰的赶紧往后退,幸得舒芙拉住了他,才没有掉下去。
“护心丸的药效发作了。”舒芙猜测,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困?”
她没看到,身后这位常年冷脸,就算知道一身武艺几乎报废都不改面色之人,这会子面色发红,近乎惊慌失措,连话都不大回答得清楚,“好像、好像是。”
舒芙看不到,越发认为是药效发作,才说话都迷迷瞪瞪的。
不放心的将他又拽过来点,舒芙干脆将他的手固定在她腰上,“这样应该就掉不下去了,你靠在我背上休息一会儿。”
原来,她要跟他同骑,真正的原因在这里。
楚少衡心里闪过一团复杂的情绪,应该说,从剧痛中醒来看到她开始,这种情绪就充斥着他,不知如何应对,第一反应干脆就逃避。
理智提醒他应该放开她,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两只手依然自作主张的揽在她腰间,就连头也自作主张的靠到她身上,贪婪的呼吸她身上的气息,那样清香,那样清甜,让人几乎想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只剩下一丝残存的念头:这太反常了,一定是因为邪术后遗症的关系。
很快,那一丝念头也被沉沉的困意淹没,陷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