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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夫人,我那侄媳妇一直苦苦等候,莫要让她忧心才是。”
柳遗直的话精准地捏住了段氏的七寸。
她之所以急匆匆地北上,一是为了避开陈德那个死太监,二则是担心她那莽撞骄纵的次女。
她的父兄下狱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吃苦头。
“娘,若是继续推辞怕是多有不妥。”虞嫤看出段氏的顾虑,压着声音呢喃,“再者说,女儿终归要在柳家借住。”
——她想要告诉段氏,有些事情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母女二人刚踏上柳家大船,女子妩媚、男子放荡的声音便不绝于耳。
若不是那烫金的‘柳’字,虞嫤险些怀疑自己误入花街柳巷,舱内俱是恩客娇娘。
自打虞嫤上船后,柳遗直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想要瞅一瞅,她是不是如外界所说,长得倾城绝色;想要瞧一瞧,她这久居闺阁的女郎,怎么能做出火烧粮仓的狠事。
只是因着幂篱的缘故,他很难窥探全貌,唯有那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安顿好段氏母女后,柳遗直径直去了自己的船舱。
他只是眯着眸子假寐片刻,便看到一坨肉山笑眼眯眯地跑进来,褶皱在一起的菊花脸充满了谄媚的笑意。
“五爷,小的那船可撞得适宜?”
“哦……你倒是贴心的紧。”柳遗直沙哑的腔调,夹杂着些许冷淡,“居然还给了虞嫤戴幂篱的时间。”
胖管事闻言倏地跪地,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那虞大娘子纵使戴着幂篱,只是从泾阳府的传言来看,定然是倾城之色,倾国之貌。”
胖管事扯起一张老脸,笑得憨态可掬,唯恐柳遗直抬头给他一个窝心脚。
“否则,那泾阳府的守备太监陈德,也不会将人强抢回府。”
柳遗直的手指在小几上不停地打着旋儿,凉薄的眉眼夹杂着按捺不住的好奇与戏谑。
陈德确实将人抢回了守备府,却抢回了一个火折子。
不仅没能占到便宜,甚至当晚泾阳府险些被流贼所破,即将被运往明京的粮食也被一把火烧得精光。
——他现在都记得,那火焰萦绕中的单薄背影!
瞅着他久久不语,管事的手指已经开始泛白,颤抖的双腿既酸麻又疲软。
“爷,小的一定让您看到虞大娘子的真容,将功补过!”
“哦……这可是你说得,莫要让爷失望才是!”
柳遗直修长的手指,轻轻碰触着几案,低垂的眉眼,让人瞧不出喜怒。
胖管事死命地点着头,他不是第一次在这位爷身边听差,焉能不知他最喜新奇,尤好美色?
只是,这位虞家大娘子的身份终是有些尴尬。
她幼时若不是被贼人所掳,这会儿恐怕已是府中的大少夫人,他的侄儿媳妇。
——哪会以寡妇之身,被群狼环伺?
“下去!”
“诺。”
胖管事虽然觉得,虞嫤是一个命薄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