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是我，张钰。我在科技部王部长办公室。王部长提出科技试点放在东坡市，解决我的住房问题、家人问题，让我常驻东坡市。爸，您怎么看？”
电话那边长长的沉默。
“爸也不能说什么，这边家里人很多。你妈，你妈这边的一大家子人。你的兄弟姐妹，兄弟姐妹一大家子人。……”
听筒里传来父亲清晰地喘息声，之后是时断时续地啜泣声。大家都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明白父亲的苦楚，同时也明白父亲的希冀。可是，这……太晚了！盘根错节，一旦变动，一旦讲开，不知道一大家子有可能会出现什么差错。
可……，可……，科技实验又是非常重大的转折与重点。它不止对国家有重大意义，也对张家有举足轻重的命运转折。这是前几天张昭、张钰父子俩一起达成的共识。他们决定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想实现它、完成它。他又不能反对，这违背他的人生信条，也愧对张家的家训——坚定、执着、奉献、传承。
怎么办呢？好久之后，听筒那边终于渐渐安静下来，“你自己做决定吧！爸就不参与了！”
电话挂断，时间戛然而止。张钰呆呆的拿着话筒，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动作，就像一尊雕像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尴尬、失望、后悔……王部长、李校长、孙老师三人根本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可是，这能怎么办呢？怨谁呢？似乎和很多人、很多事、很多实际有关，似乎都可以埋怨。但是，确切地想想，真的能埋怨到任何人吗？
不能，坚决不能。任何决定都是自己做出的。既然是自己做出的决定，就应当完全负责。
世事难料，既然开始了，那它就有意料之中的趋势，也夹杂着偶然的因素。这是努力，也伴随着天意。
办公室里，大家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张钰，谁都不忍心去打搅他。
不知过了多久，“啪”的一声听筒突然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紧接着弹回去一些，把张钰的手不轻不重砸了一下。“啊！”张钰突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满脸涨红，不知所措，赶紧把听筒放回原处。不停搓着双手，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无奈、紧张与不堪，但却不知从何谈起、与谁谈起。只能是陈年老酒，独自一人慢慢咀嚼。
大家看着此时的他，突然觉得有些残忍。张钰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可谁知父母短期内接连意外去世，他和亲人由距离千里之外，变到阴阳相隔。
好不容易驻扎在下放地，看着出息的孩子，渐渐熬出头。后来为了企业的发展，把自己的念想断了，卖房渡难关。从此在不是故乡的家乡安度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