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端了莲子羹便要喂我。
我微微别过头,只觉得他那笑有些刺目。“听闻累得你在祠堂罚跪,怎地又来了我这里?”
“不过一晚上,卯时便算是过了。我想着你体弱又胆小,若醒来不见人,不知会不会担惊受怕,便来看看你。”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噙着笑,一双眼睛又明又亮。
说完,将莲子羹再次毫无芥蒂的往我身前一递,我也只得接了下来,只是入口无半分甘甜,味同嚼蜡。
吃完莲子羹,裴恒的小厮进来,在他身边耳语几声,他便站起身来,“我娘来了,她若见我在此处,定会为难你,我先走。你若有任何事只管往我身上推,你且等我几日,我娘便不会再为难你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果然,他前脚刚走,裴夫人后脚便进了院门,但她并未进屋,只命人在院内端了八方椅,摆开了架势,一双妇人进来,将床上的我架了起来,丢到了院坝的地上。
“你就是崔宁?”开口的是裴夫人身旁的嬷嬷,一双吊梢眼晲着我,眼里都是浓浓的鄙夷,仿佛多说一句都要被这满院脏污的空气玷污。
我跪趴在地上,没有说话,空气进入了可怕的凝滞。
“啪!”突然耳边鞭声响起,我下意识一抖,却突然感觉有个温暖的身体覆在了我身上,随即就听到裴恒低低的惊呼声,“阿娘,痛。。。”
“恒儿!!!”
抬头时,便见原本高高在上的裴夫人此刻已慌了神,所谓的端庄矜贵早已抛诸脑后,跪在地上将裴恒拢在怀里,脸上精致的妆容已被泪痕撕裂,八福团花的蜀绣罗裙此刻正裹满了我这院落里肮脏的尘土。
嬷嬷奴仆们乱做一团,叫大夫的、扶人的、还有跟着哭的,裴恒任他们将自己拉开,我抬头的时候只见他咬唇忍着痛却还露出一个笑来安慰我。
我眼角挂着泪,将落未落,紧抿的嘴和颤抖的手泄露了我的心疼和害怕。
这场下马威以不了了之结尾。
待到热闹散尽,我一人独坐在窗前发呆。
“宁儿!”裴恒的脸从窗外探进来,双眼里噙着温柔的笑意,一支红梅递了进来,“我瞧路边梅花开得正艳,攀折一枝赠佳人。”
我呆呆的,没料到他会来,也没料到他半点不提之前。
“你...你还疼吗?”连忙起身,想要往窗外走去。
却见裴恒一个撑手便翻到窗内来。
“一点小伤,不疼,你看!”他拍拍衣褶,还转了一圈。
“我...我给你上点药吧,你之前叫得那般...定是疼的。”转身取出药匣。
“不过是唬我娘...”裴恒本来想拒绝,突然话到一半止住了,随即便掀起衣摆,“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疼...哎哟...哎哟...”
我眼角含着泪,噗呲一声笑出来。
指腹沾上药膏,轻轻的点在已经上了药的伤口处,俯下,一边点一边轻轻的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