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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一年,乡里人都说她越发不爱说话,修文物也修得越发痴了,成日里只爱跟这些穿越千年;瓶瓶罐罐打交道,别修出什么毛病来才好。
经济落后;地方总有些迷信思想作祟,觉得在时光里沉淀太久;东西,上面都附着有灵魂,轻易不好招惹。
作为一个从邶城回乡;唯物主义大学生,安常在心底讪笑:哪有什么灵魂?别说这些没生命;瓶子罐子了,就算是有生命;千年古树,或者不知多少岁;狐狸,国家也明确规定建国后动植物不许成精。
她觉得修文物挺好。
把每一分秒;时光这样消磨,她就不会想起困扰她;许多事。
唯独有一个深夜,小宛早已下班,她一抬头抚了抚发僵;脖子,才发现已经十二点过了。
她收了工具,关上嘎吱作响;旧棱格木门,走出博物馆。
回家;路上要路过一座石桥,微拱;形状横在窄窄;河上,边上;木头栏杆被岁月侵蚀;都有些腐朽了,人是不能在上面坐;,一坐就断。
安常还记得那晚飘着一点点雨丝,极细极细,打伞都显得太过刻意那种。
神奇;是那晚还能瞧见月亮,一小块不太明亮;半圆,从幽暗;云层里透出来。
桥上立着一个人。
这已很奇怪了,乡里虽无宵禁,但年轻人外出求学;求学、工作;工作,早已走没了,剩下;老人们都早早熄灯歇息了。
别说十二点过,通过九点以后,乡里就已没什么人走动了。
更奇怪;是,这女人并非乡里;人。
在朦朦胧胧;雨雾中,照在河面上升腾而起;一点水气里,穿一身瓷青色旗袍,并看不清面容,但光凭那纤窈;身段已足以让人联想到许多美好;事物。
就像……
安常脑海中有一个非常具象;联想:就像她最近在修;那只宋代青釉玉壶春瓶。
相较于唐代;浓重奔放,宋代瓷器;用色和器形都清雅端正,感觉极适合那些宽袍大袖;文人,置于书房内插上一小枝青竹。
唯独安常所修;那一只不一样。
破损很厉害,但能瞧见在壶颈内部,有小小一颗朱砂红。
瓶底没有落款,安常并不知晓七百多年前;那位匠人,是刻意为之,还是一个不经意;失误。
多半是失误,因为那一点朱砂红凝在清雅;青釉之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失误也正常,因为宁乡走出;那位状元郎,后来并未官至高位,想来真正无瑕疵;好东西,也是很难轮到宁乡;。
今夜桥上所立;那个女人,就让安常
想起这只青釉玉壶春瓶,而那些水气和雾气衬得女人身形很摇曳,竟不似真;。
安常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很荒唐;想法,但她绕开了平时每天都过;这座桥,走了座更远;桥过河回家。
万一这女人……就不是“真”;呢?
第二天早晨起来,文秀英女士懒得做早餐,捡了点姑嫂饼,配一碗稀粥让安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