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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侧目看向裴扬平,见他已然陷入沉思,不免更加慌乱,赶紧打破这场面:“咱们显候一门显贵,侯爷又早得袭爵,世子之位如何不能顺利请封?夫人别以孙小姐之名另说其话,误导侯爷才是。”
她这话戳不破裴扬平的心。
外头的风随兰花的香气飘进一缕两丝,勾的覃柔喉头瘙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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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雕花镂空的青棉纱帐的床榻上,禾娘扶着覃柔躺下,玉珠顺手将钩帐放下有些闷堵的气:“夫人何苦去受这份罪?”
“不是为受罪,”覃柔目光飘然不知看向窗台还是外头的景,只声音也轻飘飘的,“为着我的宁哥儿、芸姐儿也得走这一遭。”
她出去一趟,脸色不但没好些,反而还失了最后一丝血色,连带着往日的一抹唇红也彻底消散,整个人犹如枯槁的树干一般垂靠在床头。
“夫人——”禾娘忍不住轻唤出声,“那个孙小姐真如您所言,能对咱们哥儿姐儿好吗?”
覃柔摇摇头:“身后事哪知道?但那孙小姐我见过,举止文雅大方,即便她只是美名在外,为着这阁老孙女、京都贵女的头衔,她也得对继子女好。”胸口起伏不定,又咳嗽好几下也不住,最后双肩抖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惊觉喉头腥甜有稠液在帕中,可只是捏住了不让她们瞧见,平复了半晌才续道,“周玉莲只以为自己能扶正,可她没想过侯府夫人是如此好做的?外头的应酬、家中的周旋,纵使她与侯爷有几分情到时候也只剩无穷无尽的琐事烦扰,既如此还不如做个得丈夫厚爱的妾,至少他还能拼着一身的劲护着,也不至于双方失了情意。”
“夫人,”玉珠鼻尖酸涩,忍不住跪伏在覃柔膝边唤道,哽半晌换了个称呼,“姑娘,您这样好的人,为何要遭这样一趟罪,老天爷对您太不公了!”
禾娘也是忍不住心中酸楚,隐隐有泪光在眼眶中盘旋,却咽着不敢出声,惧惹覃柔更伤心殃及身子。
覃柔本不是情绪波动起伏之人,可见她二人这番,也是忍不住用手抚了抚玉珠的乌发:“我走后,你们二人就拢了行李盘缠一道回青州去,我知道你那表哥还依稀在等着你,舍不下你哩。”
“禾娘不愿意嫁人,便替我陪侍在外祖父身侧尽孝。我给你们留的银子无论是作嫁妆还是作生意使唤,怎么都是够够的,可不许替我守孝——也不许哭,我是寻我父母亲去了,他们孤苦游荡半生,只等着我去与他们团聚呢。”
心中难生闷堵,覃柔无比宁静,为怕自己也忍不住哭一场,赶紧摆手让她们出去,自己想躺下歇歇。
禾娘玉珠搀扶着出了门去,还内室一片宁静。
昏黄的灯火下,覃柔望着青棉纱绣着碧天荷叶的帐子,心中怅然。
此后几日,她都浑浑噩噩地昏睡着,哪怕老夫人来过她也依旧半梦半醒,老夫人瞧着她面色灰暗,形容枯槁的架势也难得露出几分怜惜来,只摇摇头叹了气,吩咐玉珠禾娘好生照料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