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没有酒,凤皎颇有些失望的收回了手。此时高粱从中乍然开裂,凤皎反应极快,一竿子下去,整片高粱田尽数毁于火海,那人便从烈火中走来。
天边火光四起,烧穿了云层,留下大片大片雾一样的水汽,殃及了池鱼。火是烈火,天上火,凤皎如不收手,便是连河底都能教它烧穿。虽说不会被这火毁了神形,但招来人可就不好了。
澜扇几步踱到河边一迟疑,凤皎早就舍了那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溪下晚风吹开额前几缕,凤主子眼中杀意叫人瞧了个十成十:“小子,你以为没了臧剑九子的身份,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澜扇不动也不说话,便是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痴了一样。
然而所谓盛怒之下,必有报应不爽。凤皎今天方才知道,这句话竟也有应验的一天。
主杀伐的竹竿子还未碰到澜扇的衣袖,半个胸口却隐隐作痛,饶是那杆子锋利如剑,心头藏了杀意,却也再难朝他行进一步。
意料之中的血肉模糊并没如约而至,澜扇可不认为是凤主手下留情,于是心下几个转念,便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
倒不是说凤皎没见识,他只是不信邪。于他而言,这世上的确还没碰到过站在面前不闪不躲,却偏偏碰不得又杀不得的人。
舍了小竹竿,凌空而起,忍着胸口剧痛,当即朝着澜扇的膻中穴便是一脚,只可惜这剑走偏锋的狠招儿,到底没能用在九皇子的身上。
明明一脚即中的力道和准度,却偏偏擦着澜扇的额角而过,脚下一滑,丢脸的叫人家拦腰抱住。凤皎活了凡人几百个大半辈子,还头次遇上这大姑娘上轿的待遇,偏偏澜扇这不怕死的不撒手。
活了万八千年,在这毛头小崽子手底下翻船,着实丢人了些,凤皎一咬牙,趁其不备脚下一扫,澜扇不防设,小腿经这么狠厉的一下,好容易才堪堪站稳。
凤皎倒退半步,痛呼一声跪倒在地上,额前冷汗如瀑:“你……澜扇你个没种的,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凤皎跌坐在半棵光秃秃的大树下头,原本只是胸口有些发闷,却不想现在连腹下那难以启齿的地方,也好似正遭着千刀万剐般的凌迟之痛。
澜扇叹了口气,一挥袖子,那凶悍漂亮、还总喜欢仗着辈分高人一等的小妖沉沉睡去,埋进人怀里的一张小脸儿,平白捎带上几分仓惶无措。
上弦月高挂,饶是回到客栈一番清洗,二人身上还是能闻出点儿杀人纵火的痕迹。凤皎大抵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被什么东西给魇着了,这些天日以继夜的奔波,如今睡的也不是十分安稳。
丢在案发现场的小破杆子被澜扇记上了仇,直接遗弃在小溪边,并没有要一起带回来的意思。这可苦了竿里的小家伙们,一面担心自家主子的安危,一面只能自己一步一步挪回去,偏偏还不敢惹这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半点儿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