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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么,他们才不会白长那许多眼睛,一定什么都看得见!”少姝自言自语,随心所欲飞至某处,已辨不清方向,从高处定睛看下去,却有几分熟悉,难不成是回到老宅了么,再往前,就是华岩精舍,时辰尚早,几位兄姐是否还在上学?寻思间,少姝已恍然步入精舍大门,她也顾不上西想,反正很久没回来玩过,一时兴起就往里面奔去。
穿过厅堂,内院里草木扶疏,花丛掩映,少姝顺着回廊边走边看,还真被她找到了,因炎夏酷热,大家正聚在树荫下听课。
她蹑手蹑脚过去,只见那许多郭氏门生,围绕先生错落有致地在散坐四周,席边放着或摊或卷的书简,敛心聚神,仔细听讲,时不时还有三两个人会意顿首,少姝在他们边上转来转去,发现一个认识的人都找不出来,再看那边授课的先生,一把美髯飘到襟前,形容清癯,风采隽爽,只是青色的头巾显得有些老旧了,虽没见过倒有几分面善。
少姝正想着去书房里找少猷,耳边持续捕捉到先生娓娓道来的声音,什么“何思何虑”,什么“同归殊涂”,少姝因想反正是在梦中,也就不拘什么礼了,便在靠近她的一个门生旁边跪坐下来,俯首看去,见那书简上有个大大的易字,再细看,又有“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出焉”等句。
又听那先生讲道:“天下人还有什么思虑?日月交替,光明就生成了,寒暑交替,年岁就生成了。”
身旁的白衣门生,颈项耿直,头也没扭动一下,却轻声曼语起来,仿佛是说给她听的:“先生已讲到《系辞。下》了,你怎么才来?”
少姝闻言,哗地抬头,刚好先生也向她看来:“穷神知化,德之盛也。穷究奥妙知晓变化,便是最伟大的德行。”
是错觉么?少姝迎着先生暖暖的专注目光,虽然还不甚了解,但他说的每个字,如同敲钟般在她心里回响不绝。
先生停下来,握卷的手轻扬起来,向少姝招了招,应当是示意她近前。
少姝慌忙起身,鼓起勇气走了两步,先生鼓励的神情就在眼前。
电光石火间,少姝感觉到脚下呼地旋转起来,她暗叫不妥,晕晕乎乎地站立不稳,一头栽倒下去。
待宁神定气,可以睁开眼睛时,方才景象早已不在,少姝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她顾盼左右,她这是又回到山上来了。
看不到骐骐,兴许是跑到哪儿玩去了,随即越发莫名其妙,怎么也不见舅舅他们的踪影,不会吧,难道是丢下她一人走了?
少姝一使力站了起来,认出眼前的山路是通往山顶的,平时这条路上人迹罕至,荆棘横插,难辨天光日影,路面也是坑洼不平,既然到此,反倒生出几分胆色来,索性继续往上走好了。
这番上山的路有些辛苦,身边连个讲话逗趣的人都没有,少姝越想越焦急,舅舅他们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