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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口旁边,一个鬓角花白的中年男人,坐在自制小木板凳上,抱着大水烟筒,闷声大口大口吸着。
他知道自己这个妻子存有私心,但客观说,如果新的姻缘能够帮助林素走出过往阴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若非是来提亲的那小子行为浮夸,他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既不反对也不赞成的态度。
忽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吸烟的动作一滞,抬头,愣愣地看了过去。
这烟不行,改天我给您带几条好烟过来。
三叔的脚边,随意摆放着一包五块钱的红梅。
说话间,林骁已经来到三叔身后,轻轻给他捏起肩来。
以前三叔干农活回来,就会叫林骁给他捏肩,如现在这般。
臭小子,手劲大了不少。
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三叔鼻子一酸,嘴上骂骂咧咧,神情却是充满享受。
这几年,您辛苦了。林骁道。
我辛苦什么?外面都说素素是靠我们照看,但她在外面受人欺负,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倒是你,担子重了。
好了,先去看看你爸妈。
三叔放下大水烟筒,带着林骁来到左手边一间小屋。
推开门,摆在高处的两个骨灰盒,赫然映入眼帘,触目惊心。
大哥和大嫂生前老念叨,等他们走了,要你给送终,所以我做主,等你回来,再给他们下葬,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五年。
三叔从供桌上拿起六炷香,点燃,递给林骁。
噗通!
林骁跪了下去,额头着地。
他的双肩,在微微颤抖着。
骨灰盒?家里怎么能摆这东西?亲家,这得赶紧搬出去啊,孩子都要结婚了,不吉利。
说话的是个装扮华丽的中年妇女,言语之间满是尖酸刻薄。
当然她这身装扮,骗骗普通人还可以,但凡见过些世面的人,都知道这女人华贵在外表,骨子里的那种暴发户气质,难以掩盖。
而随着她这话音落下,小屋外边瞬间挤满了人。
好好好,改明儿我就把它们搬出去,孩子的婚事要紧。
毫无原则的三婶附和道。
搬什么搬?那是我大哥夫妻俩的骨灰,这房子一半是他们的!
三叔转身,先是狠狠瞪了三婶一眼,随后对那中年女人沉声道:孩子的婚事我不阻拦,但这件事,没得商量。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们家小军,三十岁不到就已经是公司总经理,受人尊崇!
以他的条件,在外面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他肯娶你侄女,那是你们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现在我就提这么个屁大点的要求,你就给我甩脸色,这门亲还结不结了?啊?你告诉我,还结不结?
见对方咄咄逼人,大有一言不合就甩脸走人的架势。
担心婚事黄了的三婶,赶忙舔着脸劝慰,您消消气,消消气,我家老头就这牛脾气,这事好商量,等回头我和他好好说说,肯定让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