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的舍友专门去酒店附近找兼职，这家斯里兰·尔格酒店主打高端商务，或许还有一些隐藏的消费吧，总之不定期就会发布一些针对女大学生的招募令。只要当服务生，五小时一千块，客人的小费另算。
她们不放心我，也跟着来了。
结果刚放下手机没多久，我爸就微醺地说，「今天包厢位置也大，看那里一大片空地，我家如珠从小学舞蹈的，来，给叔叔伯伯跳一个芭蕾舞！」
我深吸一口气。
「爸，我今天穿的鞋跳不了芭蕾。」
他「嘶」了一声，似有不满，身边助理忙说道，「没事没事，也不一定非得跳芭蕾嘛！会什么跳什么，在座各位老总也都是你长辈，咱们不挑刺，是吧？」
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看不到他们眼中对于小辈的那种单纯的关怀和疼爱。
那根本不是。
蓦地，一个坐在角落一直一言不发的男生开口。
「我会弹钢琴，要不然还是我来吧，很久没练习了。」
「诸位，见笑。」
他话音落地，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男生身形很高挑，穿着浅米色休闲卫衣，五官俊朗。与我的坐如针毡形成鲜明对比，他显得散漫又松弛，径自走向了包厢另一端的钢琴架前，掀开了深紫色丝绒布。
简单试了音，修长的手指便如上下翻飞的白鸟，钢琴声倾泻而出。
是中难度的曲子。
但在他弹完了之后，满座一片近乎夸张的赞叹声。
「不愧是高总家的公子，太厉害了！」
「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孩子头脑又好，还会才艺！」
「你说说，现在富家子弟能有几个像高少爷这么优秀？」
「真没有！都混着呢！」
我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自信满满地弹那些背了半个月谱子的，难度更高的曲目。
他们的夸赞无非是「又漂亮又有才」「真是个大家闺秀，将来不知道谁能娶回家」。
是啊，这才是真相。
高家我听说过，是本地著名的房地产开发商，正好和我爸负责的建材有合作。
难怪他这么迫不及待，像展示商品一样将我推出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会帮我，他应该不会单纯到看不出来局面吧？
我正觉得五味杂陈，高启明却推门往外走。
「不好意思，这里闷，我透个气。」
我爸赶紧把我也推了出去，满脸讨好地笑着。
「哎，好，如珠你去陪一陪，你们都是同龄人，有话聊一聊，哈哈哈！」
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连推带搡地赶出来了。
明明走廊上水晶灯的光是温暖的暗黄色，我却又一次感受到寒冷。
除了心寒，还有窘迫和无地自容的难堪。
因为高启明叼着一根烟站在不远处，他已经看到我了，目光里似乎带着审视和玩味。
我只好稍微往前挪了挪，依然保持了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