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烧酒给沈暮擦了身体，酒洒在伤口上，钻心地疼，沈暮身上的肌肉紧绷，控制不住地颤栗。
他生生被疼醒，却咬住嘴唇，一声闷哼也没发出，咬到嘴唇都被咬破。
孟昭宁取了干净的棉巾让他咬在嘴里，咬牙继续给他擦拭，额头上也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俯身，与沈暮很近，沈暮甚至可以看到她白皙面庞上细细的绒毛，被汗水浸湿；她眼神认真，手上动作利落，仿佛那些沈暮自己都觉得丑陋的伤疤，只是稀松平常的存在。
“好了，我去给你熬药。”半碗酒用完，孟昭宁松了口气，站直身体，捶了捶酸到僵硬的腰。
“嗯。”沈暮没有再道谢，而是闭上了眼睛。
孟昭宁给沈暮熬了药，想起还有些硝石，便取来大小两个盆子，都装上了水，然后把小盆子放到大盆子中，又把硝石投到大盆子的水里。
药熬好了，小盆子里的水也凝成了冰。
孟昭宁把冰用棉巾包好，把药倒出来，放在托盘中一起拿进去。
“来，喝药。”她扶起沈暮，在他身后垫好枕头，把药递给他。
她动作熟稔，也许以前伺候过别人？沈暮心中忍不住地想，并且在想到被伺候的可能是个男人时，心中竟然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孟昭宁也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那时候，程宣出天花，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爱的人，风度翩翩，文武双全，公子世无双，却偏偏染上了天花。
程宣让她走，她不肯，一边哭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药方，日夜陪着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甚至想在那时嫁给他。
程宣不肯，他说，傻丫头，我怎么舍得你？我若是死了，你就好好找个人嫁了，我的所有私房你都知道……
孟昭宁哭着捂住他的嘴。
那时候她想，同生共死，有爱无惧。
只是，后来的一切，证明是她脑补太多。
呵呵，她是傻叉，彻头彻尾的。
沈暮喝药的时候眼神也不曾离开过孟昭宁，看着她小扇子般的黑长睫毛一点点被泪水沾湿，却倔强的不肯让泪水流出来，拼命逼退泪意。
他知道，她心疼的不是他，而是她的过去和回忆。
口中的药很苦，苦得沈暮眉头都紧蹙到一处。他用了几分力气，把空碗放回到托盘中。
碗盘相接的声音让孟昭宁回神，她不着痕迹地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扶着沈暮躺倒，然后把裹了冰的棉巾放到他额头上，道：“给你退烧的，若是一直烧，小心变成傻子。”
额上冰冰凉凉的，乍放上来有些刺激，但是很快就觉得十分舒服。
沈暮伸手摸摸，迟疑地问：“冰块？”
孟昭宁“嗯”了一声，端着托盘站起身来。
“哪来的？”
现在是初秋，冰块还是很稀奇的东西。
孟昭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变出来的。”
沈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