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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低垂着头,双手在袍袖中捏成一团,父亲说,贱名好养。公子觉得不好听,便为小七赐个名字罢。
她寄人篱下多年,尚会察言观色。他若愿意赐名,她便也能多活一阵子。
她想,但愿他能赐个名字。
不料许瞻嗤了一声,淡漠说道,不过是个俘虏,早晚要埋进坑里,何必浪费心力。
小七垂下眉来,掩住眸底黯然,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七什么都会做。
没说几句话的功夫,那人又呕吐起来,她赶紧跪行几步上前为他轻拍脊背。她照顾病重的父亲数年,知道该怎么侍奉病人。
但年轻的公子却抬手一把推开了她,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中流出嫌恶,开口时话声亦是十分清冷,谁许你碰我?
小七一怔,慌忙收回手来,轻声辩白道,我只想要公子好受点儿。
许瞻轻笑一声,你可知自己多脏。
她的脸色涨得通红,不禁垂眸望去,粗布衣袍溅满了魏人的血和乌黑的泥点,浑身上下脏得不像样子,虽不曾照过铜镜,但亦能想象得出自己的狼狈模样。
她忙退后几步,规规矩矩地将双手拢进袖中,小心翼翼道,小七不懂规矩,公子息怒。
陆九卿在干什么......他气地咳嗽起来,脸色便愈发难看,随意抬起手来指着帐门,去,洗净再来!
小七忙起身退出大帐,外头的雪下得越发地紧了,她打了一激灵,不知该去往何处。恰巧见陆九卿正立在一旁的帐门处朝她招手,她紧走几步赶了过去。
陆九卿笑问,公子可还满意?
小七轻轻摇头。
陆九卿又问,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她如实回道,公子要我洗净了再去侍奉。
那你至少活得过今日。陆九卿颔首微笑,热水已备好了,去吧。
活得过今日便是好事。
小七应了,正要进帐去,转头见陆九卿还在原地立着,便问,大人,不会有人进来罢?
她自跟随大表哥进了军营,一向是扮成男子模样,原先处处有大表哥关照,从不会出什么纰漏,数年都无人发现她是女子。
如今却是不同了,时移世易,因而要问。
陆九卿似是奇怪她竟会问出这样的话来,片刻才点了头,嗯了一声。
这营帐不大,但也五脏俱全。内里果然有一方木桶,此刻正袅袅冒着热气,一旁木架子上甚至还搭着干净的衣袍。
她把木架子挪到外侧遮挡着,瞄了一眼帐门,见帐门低垂,并没有什么人,这才褪了那身脏透的粗布袍子,钻进了温热的木桶。
身子虽舒展了,心却一直悬着。那帐外的燕国将士不断巡逻,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踏得她心里极不安宁,不敢多做耽搁,匆匆洗净便取来衣袍。
燕人高大,那衣袍并不合身,她穿着因过于宽松,胸前便觉空空荡荡。环顾营帐四周,见案旁架着一把弯刀,忙取来刺啦一声将多余的衣摆裁了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