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顾太后端坐在主位上,一身褐色翟衣衬着人气势逼人。
顾昀坐在右下手处,二夫人刘敏跪在地上,回说:“才刚大夫去瞧了,那周嫲嫲脸上、手上都是脓血,确实是疫情。虽然现在还没发现第二起,但琉璃院上下的人都与周嫲嫲有过接触,难保不会传染。”
顾太后问:“请的是哪家的大夫?可会误诊?”
刘敏回道:“长街那位刘胜强,白城人都称他为刘圣手,经由他手上的病人,没有一个不赞他的。”
顾太后闻言脸色更加阴郁,挥了挥手,示意刘敏下去,又将几个宫女丫头也打发下去。
厅上只有兄妹二人,顾太后才问:“哥哥,这下可如何是好?”
顾昀面有忧虑,说:“是姝儿没这个福气,太后另外择人也便罢了。”
“若能找到其他人,哀家也不会把主意落在她身上了!”顾太后沉沉地叹了一声,“珠儿虽好,可她又不是两家的外孙女!如今梁家在朝中的势力愈发雄厚,哀家若不设法将他们拉拢过来,一旦为皇帝所用,咱们顾家可真无容身之地了。”
老相爷捻了捻花白的山羊胡,沉吟着说:“若不然,将大婚的日子提前?”
“哥哥的意思是?”顾太后沉吟。
顾昀道:“现如今,琉璃院的情况还不清楚。最好的情况是,姝儿未曾染病,一切照旧,自然皆大欢喜。最差的,便是姝儿染了病,但只要大婚典礼成了,皇后之位照样留在顾、梁两家。”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生老病死,顾太后也没有办法,“哀家会在全国寻找能医治这疫病的大夫,也叫钦天监另外择日子完成大典。”
“一切按照太后的意思办吧。”顾昀起身应下,微微叹了口气。
顾太后也不再多留,摆驾回宫去了。
顾姝一觉睡到天黑,被芸儿摇醒了,“小姐,外头大厨房送了吃食进来,你起来吃一点吧。”
顾姝迷迷糊糊地起身来,被芸儿拖到桌边,看到满桌丰盛的佳肴,瞬间清醒过来,提起筷子就下手。
不等她将一块糖醋排骨送进嘴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本能地望向门口。
刘嫲嫲领着几个老婆子,正跪在门外石阶上,一个个垂着头,只刘嫲嫲一个人看着顾姝。
顾姝看向芸儿。
芸儿附耳到她耳边说:“奴婢已经将她们都收服了,她们说,若是能逃过此劫,必定以二小姐马首是瞻。”
顾姝搁下筷子,同芸儿咬耳朵:“我恢复的事,你没说吧?”
芸儿笑道:“自然没有,奴婢才没那么蠢。”
顾姝点了点头,看向门口的婆子,憨声憨气地说:“今后,你们可不许再欺负芸儿了。”
众人皆应下声来,刘嫲嫲道:“若是能躲过这一劫,老奴们这条命就是二小姐的了。”
顾姝面上仍是憨憨的,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心里却冷笑。这些人,平素是何样的霸道,如今面临生死,却不得不向她这个傻子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