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一向没什么朋友,那些客客套套的礼节我瞧着别扭!唯独爱和年轻人交往,你看子文、子伯、子远他们仨在我府里学经,私下里也是说说笑笑和朋友差不多!都来坐!都来坐!”
孟德对这番情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老爷子竟和学生论起朋友来了,还叫他们围坐在一处,心中琢磨:他真是研学《礼记》的吗?曹德在家一向受管教甚严哪儿见过这等阵势,早愣在原地,王儁一把拉他也坐下。
“别见怪!老夫性情如此!”桥玄已没了刚才那份威严,“实不相瞒,子远把书拿来我一看,当天就想见见你。可一琢磨,怕惹人闲话,说桥玄和曹家怎么怎么了,京师嘴杂呀!”
“桥公不弃,小可实是万幸。我也愿随子远、子文、子伯他们同在您门下习学《礼记》。”
“嗐!学什么呀?这门学问不过是块敲门砖!世上有几人能学到马季长、郑康成那种境界?说实话,我不过是因为族里世代相传、不得不学罢了!子文他们仨名义上在我府里习学,其实每天都是没事儿干了才看两眼书,大多数时间不过是闲话时政、插科打诨儿!你小子不一样,家里有个当大官儿的爹,自己又有本事注解兵书战册,还学点子《礼记》干嘛?别瞎耽误工夫了!”
“哈哈……”孟德从小面对时刻板着脸的父亲,今儿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爽的老人,也明白了:怪不得许攸言语轻佻,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弟子。
“孟德呀,当师生咱恐怕是没缘分了,咱就算是忘年交吧!”
桥玄是随口道来,却把孟德兄弟吓得不轻:六十多岁的老人家竟和不到二十的小伙子称起忘年交来了,他们的父亲见了桥玄还得以长辈之礼相待呢!
“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别跟袁家的孩子们那样假正经,率性而为才是真丈夫!”
“是!”孟德呵呵一笑,“不过我还没娶妻,这次回乡娶了妻才是真丈夫呢!”
桥玄听了仰面大笑;许攸抚掌称妙;楼圭没听出来,一个劲儿扯着许攸问:“怎么了?怎么了?”;饶是王儁文雅矜持,也掩口而笑;曹德已乐不可支了,他从没见过哥哥与外人这样玩笑过。于是老少五人坐在树下讲起了笑话、道起了家常,足足热闹了半个多时辰。最后桥玄拉着曹氏兄弟的手不舍地说道:“不耽误你们的行程了。想必孟德过不了一年半载还要进京来,那时你只管来府里找我吧……我就想看看你长什么模样,这面儿也算是见着了,我还有些公务要办,就让子文他们再送送你们吧!”
曹氏兄弟就此向桥玄拜别,单许攸跟桥玄上车离去,王儁、楼圭继续为他们送行。已经走出去老远,曹德还拉着王儁的衣服问:“漂亮哥哥,那位老人家真的是桥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