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曦狐疑地接过剪报。
那是几条相互关联的本地新闻,所占版面都不大,新闻中的事情发生在六年前的3月14日凌晨,锦川市当时尚未正式通车的通江大桥护栏被一辆失控的轿车撞坏,车辆坠江,附近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者,所以直到第二天有人发现护栏损坏才意识到夜间发生了意外。第二条新闻则称,打捞虽然很顺利,但因为车子前挡风玻璃破损、江水又十分湍急,车内几乎没有有价值的物证留存。最后一条新闻发表于数日之后,内容大致是警方终于在下游河段发现了被江水冲走的驾驶员尸体,在尸体解剖和调查之后没有发现疑点,于是以意外结案。
谭曦将三张豆腐块大小的剪报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两遍,摇摇头:“不太记得了。好像听人说起过通江大桥出过车辆坠江事故,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没有印象。怎么,我应该知道吗?”
叶麟不答反问:“那蒋飞舟这个名字呢?”
谭曦神色间浮现出了明显的戒备,剪报中死者的名字就是蒋某某。他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薛书窈,斟酌着回答:“没听说过。报上不是写了他的死只是意外么?”
薛书窈忽然问:“你认为有问题?”
“嗯。”叶麟皱眉瞥她一眼,没有否认。
“为什么没有上报?”薛书窈抬手阻止了谭曦的动作,继续追问道。
按照正常的办案流程,一般来说是不会出现这种警方人员独自上门追根究底的情况的,何况这位警官还并不在本地任职,除非这次所谓的旧案调查根本就是他的个人行为。
叶麟犹豫了下,大概是知道假话骗不过去对方,才实话实说道:“我一直认为事件虽然没有发现疑点,但在逻辑细节上仍存在模糊之处,需要进一步调查。可惜当时我只是实习生,领导认为我立功心切导致太过多虑,没有采信我的看法,这几年没有新的证据出现,我又刚调回来,所以只能先私下里查证。”
薛书窈思忖片刻,点点头,但态度仍然有所保留:“我明白了。那谭曦又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没算错,事发的时候他应该才……”
“十二岁。”谭曦警惕地接道,“而且我那时住在郊区的福利院,距离通江大桥至少二十公里,你觉得我有可能半夜跑过去目击到什么吗?”
叶麟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的眼尾狭长,眼珠的颜色略浅,顾盼间莫名地给人一种剔透却又凉薄的感觉,一直盯得谭曦开始自省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才沉声开口:“有证据表明,死者蒋飞舟出事之前曾在家中与一名高度疑似谭哲的男子发生过激烈争吵。”
他交叉双手,靠向椅背,问出了那个图穷匕见的问题:“那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资助人谭哲先生有过异常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