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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介祺说道:“那鼎乃是陕西古董商人苏亿年运来京城,送去德宝斋李掌柜的铺子里,开价4000两。那鼎多了些铭文,照市价,不过比别的铜鼎多个几百两银子。却不知这做生意的,自有做生意的那一套。那苏亿年千里迢迢将鼎运来京城,无非是想卖一个高价,那是他和李掌柜合伙设下的局。我为了帮李掌柜,花5000两买下了。当时古缘斋的夏掌柜也在场,他也想花5000抢走呢!苏老板后来找到我,不顾行规反悔,想将鼎再买回去,而下官故意不肯答应,并愿再出1000两,如此一来,消息传了出去,外人肯定认为此鼎珍贵无比,一旦抢价起来,说不定不止卖1万两。”
他非常清楚,以王爷在京城的耳目,陕西巷醉花楼的熊二替苏亿年再在他这里拿走1000两的事情,迟早都会知道的,他若隐瞒,势必引起王爷怀疑,还不如直接说出来,若王爷事后得知此事,便不再怀疑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当务之急,他既不能让王爷对他所说的话生疑,又必须让王爷怀疑古鼎是假货。
惠亲王爷哈哈一阵大笑之后,说道:“奸商奸商,果然无奸不商。陈翰林,依你所说,若是一件赝品,只要有人给你银子,你都会说成真货?”
陈介祺说道:“不瞒王爷,干我们这行拿人家鉴宝银的,也并非易事,其实会不会看货倒在其次,主要是看人说话!”
惠亲王爷挥了一下手,让刘总管将金缕玉衣和春秋战国古甗放回木盒中,并命人抬了下去。接着起身亲热地拉着陈介祺的手,回到酒桌边上,说道:“陈翰林,本王倒想知道,如何是看人说话?”
陈介祺淡淡地说道:“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主要看买卖双方是什么人。如同街边看相的阴阳先生,人家喜欢听什么,就讲什么,无非是为了几个银子。”
惠亲王爷一口饮尽了杯中的残酒,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说道:“继续往下说!”
陈介祺说道:“下官研究金石多年,多少还算懂点,无论周铜汉玉,唐宋瓷器,也大体能辨个真伪。帮人鉴宝时,若双方都是识货的,都认为该东西是真品,则无需多说,顺着他们的意就行。若一方不识货,则看是哪一方,买方还是卖方,是熟人还是生人。如买方是识货的熟人,卖方是不识货的生人,即便是真品,也帮着买方压价。如买方是不识货的熟人,卖方是识货的生人,在鉴定真假时,同样是真品,照样帮着买方压价。反之,如卖方是识货的熟人,买方是不识货的生人,则假就是假,不能说成真品,以免传了出去,影响自己的名声。如是真品,自然帮着卖方抬价。如卖方是不识货的熟人,买方是识货的生人,如是真品,仍是帮着卖方抬价。有时候遇见生人,会见机行事权衡一下利益关系,折中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