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头闹腾了片刻,到底还是彻底安静下来。适才领命去请丁夫人的锦儿满面笑容的走进来,冲楚腰行礼禀道:“夫人,几位姨娘都走了!”
楚腰颔首,却转向明夏道:“还劳姐姐替我问丁夫人道声多谢!”她是何等伶俐之人,见仅只锦儿一人入内回话,便知那位丁夫人遣来的人,根本不屑于进来见她。至于丁夫人本人亲至这种想法,她更是从头至尾也不曾奢望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她身处将军府中,手中且无一个可用之人,如此境况下,自是不能轻忽任何一个愿意拉她一把之人。
明夏微微叹了口气,道:“丁夫人情性冷淡,不喜多事,尤厌礼数客套,倒也不必刻意去谢!只是下回若再请她出面,只怕就难了!”
她虽说得婉转,楚腰仍能听出她的意思来。这次丁夫人肯差人来,怕是看在她前阵子病重将亡,如今又还未全好的份上,一旦她病情痊愈,丁夫人就再不会出面了。
唇角微微一勾,楚腰平淡道:“等我养好了身子,又何须她出面!”
不过是几个后院的姬妾罢了。她所以不愿出面,纯是不想过早暴露。毕竟她如今能力有限,又加以身体虚弱,全无自保之力,才决意韬光隐晦一段时日。
明夏听得一怔,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面上的诧异之情更是掩也掩不住。
苏月清是去年五月底嫁入将军府的。江屿之五月初回朝休养,顺便迎娶了这位夫人。
偏生这位夫人极是娇弱,入府之初便因水土不服,病了一场。好容易养得好了,时候却又到了八月,才一入秋,北疆战事频仍,江屿之领了皇命,匆匆又赶回边关,竟是连圆房也不曾,闹了个名不正言不顺。
府中的几个刺头儿,本就看不得她占了正室之位,生生让她们矮了一头,每每见了她,自是百般刁难。这位又是个没主见、性格绵软的,不过几次,就被拿捏住了,但凡受了委屈,便成日价躲在屋里哭天抹泪。
自前头费夫人过世后,将军府的中馈便一直掌在丁夫人手中。当日丁夫人也曾提起,要将这掌家之权移给苏月清,不意苏月清身体非但身子娇弱,才一进门,便病倒了,且病势反复,总不见好。如此时日一久,这掌家一事也就再无人提起。
可怜苏月清手中既无权柄,性子又拿捏不住人,自也只有任人轻忽的份了。
只是这些话,明夏却也没打算同这位苏夫人说。她是将军府遣来伺候苏月清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与这位夫人彻底绑在一处。
昔日宫中种种早已告诉她,越是忠心的奴婢往往死得越快,因为你压根儿也不知道,你死心塌地跟着的主子何时会败落?而你若从没为主子做过任何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私密事儿,主子又凭什么来相信你的忠心不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