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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年岁相近的女人们早已攒够赎身钱金盆洗手,也会问她怎么还在楼里谋生。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因为她还有个儿子。」
「我从小在凉州城的街头巷尾为钱钻营,想着有钱了她就能早日享福。」
「十四岁那年,我去戈壁里给商队送酒,遇到了风沙昏死过去。被过路的戎人将领当成他们出走的少主捡了回去。」
「因为我长得和阿支那·祁山家的孩子实在太像,认亲之后我很高兴,不是高兴自己有爹了,而是高兴岑香香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岑苏脸上挂着追忆的笑。
「半月之后我打点好一切准备去接岑香香时,阿支那·祁山大笑着对我说在我来的第二天,他就已经派人将那个卑贱的女人杀掉了,他的儿子不能有那样的母亲。我才知道原来岑香香本是草原上放羊的孤女,将自己卖入青楼不过是为了抚养她心中打马少年的骨肉。」
「可她不知道她的少年是宠姬无数心狠手辣的左翼王。」
「我上戈壁的时候没告诉岑香香,或许岑香香到死都在想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又到哪里去了吧。」
「祁山有十六个儿子,我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我的人生像戈壁上的风沙天一样昏暗没有尽头。直到遇见了你,林观南,你像九天之上的太阳。」
「你离开的时候告诉我等你两个月,我数着日子过了一年,什么都没等来。」
「还好……还好你只是生病了,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十五个兄弟,杀了自己的叔父夺来兵权,杀了阿支那·祁山。无数和我身上一样的血流遍了草原,染红了蜿蜒的拓拓河。」
「我想让你看见体面的我,又忍不住想让你知道我究竟走了怎样的路才来到你面前。」
我的心像有水波在荡。
与岑苏对视,他立于画屏的阴影下,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金般缀在我身上,我们之间,像隔了一条长河。
3
我答应了岑苏,做他的皇后。
不过一月,朝堂上下、皇城内外就都被岑苏换了光景,并改国号雍。
出人意表的是,他留了不少我朝老臣在场上,向我说这些都是大化的肱骨,在他南下的几年里给他创造了莫大的阻力,有他们在,他治理大雍会容易许多。
帮他入主中原的王家和谢家却被他打压。
王谢是五代时就盘踞在中原的高门,他家的子弟高车驷马,羽衣琳琅。
他们说,做朝廷的二品官,不如当王谢的家仆。
我家前朝正统的血脉,也要在这两家的拉扯下,分崩离析了。
但我从没想过他们能如此恬不知耻鬼迷心窍做出里通外族的事情,荣耀、地位、权柄,财富……他们统统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反,仅仅是因为我的女儿身么。
听闻岑苏在前朝毫不在乎旧臣的辱骂,只虚心向他们请教国事,态度甚至好到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