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暂且还只是关起门来讲,倘若传出去,将会在整个大奉引起怎样的滔天大浪,严正清连想想都直冒冷汗,浑身直打哆嗦。
“贤弟,此事决计容不得半点说笑!你休要再提!”
“是啊!陈先生,签下同死书便等同于将你自个绑在了死刑台上。”
温如晦于心不忍道:“先生大义令温某感激涕零,可若是再搭上先生的性命,教温某往后何以心安。”
陈益壮默不作声,内心还是有些感动的。
一个当地父母官,一个顶头老板,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向着他的。
世道残忍,然微末之间,人情温暖,栩栩得生。
“陈某,心意已决。”
“二位……兄长勿要再劝。”
陈益壮起身施礼,随后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贤弟!”
“陈先生!”
“……”
温如晦,严正清二人相识而望,双双红了眼眶。
“今日方得知,陈先生真乃义士也!”
“是啊。”严正清感叹道:“世间恐怕再无一人,如贤弟般的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难得,赤子于世间难活……老爷,难道我等要坐看陈先生慷慨赴死而坐视不理吗?”
“你家老爷岂是如此不义之人!”严正清毅然道:“你方才可听清,贤弟称呼我二人为兄长!”
“他既认下我这兄长,贤弟舍身取义,为兄又岂是孬种!”
“如晦啊,这些年你替严某照看金凤楼,你辛苦了。”
“即刻起抓紧凑银子吧,至少十万两打底,越多越好!”
“若是不够,便是把金凤楼变卖了也在所不惜。”
“严某难免要去蹚一趟京城险地。”
“老爷!”温如晦一听,噗通跪了下来:“老爷三思啊!金凤楼可是您多年的心血。”
“况且您是金凤楼真正主人的这一身份一旦暴露,必然会引得朝廷彻查,届时怕是连您也自身难保!”
“陈先生固然令人肃然起敬,但为了他一人,老爷……值得吗?”
严正清起身,看向窗外,沉思良久。
“严某为官二十余载,历来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遇得妙人陈益壮,是为贤弟也。”
“今日严某既是赌人,亦是赌品。”
“来日陈益壮若要负我,我亦愿赌服输。”
“然,来日他若念我,严某料定此赌,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温如晦纠结道:“老爷当真竟如此看重此人?”
严正清眺望远方:“通奸一案我本以为不过尔尔,然而其中诸多细节,细思极恐。”
“事后我以金萍儿为饵几番试探,终是始料未及。”
“他看似轻描淡写,随手将其打发至和风茶楼。”
“然,其中之深意,用心之良苦,令严某肃然起敬。”
“我这位贤弟啊,既是真小人,又是真良人,更是隐隐有冠绝于世的高人之态。”
“严某越是看不懂猜不透,便越认定,此子定是严某命中注定的渡世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