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都有人跳过我家那矮矮的院墙，敲玻璃，砸房门，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让我妈开门。
那是我和我妈最难熬的时候，我们经常瑟瑟发抖的，搂抱在一起，看着时针滴答滴答的缓慢前行。
那时的我，多希望时间，能快速穿过天荒地老，能够越过沧海桑田，爸爸能被时间老人快些带回来。
我有时会问我妈，我爸什么时候回来，妈听了总是哽咽的说，早着呢。
那时候的我，不懂早着呢到底是多久，只知道，它是妈妈每过一天，撕下的日历，是无数个恐慌的夜里，妈妈和我留下的泪。
我十二岁那年，我妈去看了我爸一次，回来的时候，双眼红肿。
她搂着我说，冰儿，这种日子，妈真的熬不下去了，我跟你爸商量了，我要给你找个新爸爸。
有个新爸爸或许是好事，那样，我和妈就不会晚上无休止的被骚扰，也不会害怕了。
于是，一周以后，妈经人介绍，认识了走街串巷阉猪的老唐。
04
老唐是外乡人，四十岁了，无儿无女无妻，是个典型的“三无产品”。
妈妈同意嫁他，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让老唐入赘我家，因为妈妈怕我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妈妈的新婚之夜，我听到老唐沉闷的低吼声，你要忘不了他就别结婚，我娶你又不是当摆设呢！
再后来，就是妈妈的啜泣声，还有她和老唐的呻吟声。
我用被子裹住头，眼泪打湿了枕巾。
有了男人的家，才是完整的家。
老唐每天出去当他的兽医，我妈则在家操持家务，她们俩的日子，在旁人看来，似乎才是完整。
只有我知道，我妈跟老唐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生活所迫，让她不得已，在等待我爸回来的日子中途退场。
每个月探监的日子，我妈依然会雷打不动的去看我爸，老唐虽然不高兴，但他也没办法。
因为那是我妈跟他结婚时商量好的，第一，答应她去探监，第二，入赘我家。
05
时间的巨轮，在不经意间滑行了很远，转眼间，我十八岁了。
刚过完成年礼那天，我妈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导致她醉得不省人事。
那晚，我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睡不着，我想起了我爸，想起了这十八年，只见过一次的他。
我不了解监狱的生活，不知道他在失去自由下，过着怎样生不如死的每一天。
十八岁成年了，我似乎就盼着这一天，我要偷偷去见我爸一次，把从我妈这里，问不出来的问题，都要在他那里找到答案。
大约到了午夜时分，我房间的门，突然嘎吱一声，被悄悄的推开，
月光下，老唐弯腰躬背，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我的心，吓得当时揪成一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要干什么？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老唐没想到我此时还没睡，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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