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唐芷沿着一潮一落的海水奔跑，然后带着一身的寒气扑向了简言和简行。
我搂着他俩的脖子，豪气干云地说：「酒呢，有肉怎么能没酒呢？」
简行扯了一块烤好的羊腿喂给我，说：「早醒好了，在屋里吧台上放着呢。」
唐芷拿了酒杯和酒出来：「来来来，今晚不醉不归哈！」
唐瑜在海滩上点了一把篝火，我们围着篝火一边吃烤肉，一边喝酒。简言抱着吉他在火光中唱歌，天空中有飘雪，他的眼中有比火光还温暖的颜色，我记了很多年。
唐芷不知从哪里搜出了烟花，和唐瑜凑在一起，点燃了一排焰火，像铺开了满天繁星，迷离绚烂。
简言在漫天的烟花下握紧我的手，轻声说了句什么话，可是烟火声声不息，我没听见，而他也没有再说。
第二天，我便收到了唐芷给我传来的照片。
简薄川果然老奸巨猾，他准备了三艘船，但这些船藏在哪里，唐芷说警方还在查。
我翻出闻时的号码，把那晚简薄川和宋白榆的对话录音剪了部分发给她。
她约我见一面，我把上课课表发给了她。
闻时是闻江的女儿，也是闻江唯一的孩子。闻江早年与九龙堂结怨，妻子死在了宋白榆手里。
闻时恨九龙堂，更恨后来和九龙堂和解的闻江。所以她自小叛逆，比他爸做事更狠。
但这么叛逆狠辣的闻时，是个艺术家。
三年前，我打听到闻时要在波士顿办画展，便特意去结识了她。当然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后来做了很久的朋友，才知道我是简薄川的养女。
不过，她知道的也仅此而已了。
上完周一的最后一节课，我正在收拾东西，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孩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书，说：「老师，可以再讲一遍这个问题吗？」
我抬眼看去，点了点头。
闻时在美国是穿着前卫雌雄莫辨的新锐画家，如今为了偷偷见我一面，竟然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大学生。她在后面坐了一节课，连我都险些没认出来。
深冬将至，校园里的落羽杉披上了红装，远远望去，像泼墨晕染的大片夕光。
我和她并肩走在校园内的路上，她问我：「那录音是什么意思？」
我说：「不够明白吗？九龙堂要杀闻江，你知道的，依九龙堂的手段，你爸活不了了。」
她用力握紧了手中的课本，沉默了很久，才说：「为什么告诉我？」
我和她一起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她听。
一直以来，除了唐芷，没人知道我背负的仇恨，可是我今天却愿意说给闻时听，因为我知道她能懂。
她叹了口气，说：「你想怎么杀了简薄川？」
我没否认，将唐芷发给我的照片夹在书里递给她：「我不希望他能逃到公海。」
闻时接过来，看了一眼照片便将书合上，说：「等我消息。」
她站起来，冲我笑着摆手：「老师再见！」
夕阳铺满湖面，野鸭子在光里舒展着翅膀。我站在湖边喂了会儿鸭子，转身走出校门，上了车。
18
日子过得漫长又平淡，我在上课之余去了疗养院，带着一盆粉白相间的欧石楠花。
我挽着袖子，将欧石楠花从花盆里刨出来，带着根泥种进小花园里。
闻时的消息就在这时候进来，船已经找到了，只要简薄川敢逃，必死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