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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冉此刻才有机会去查看云渊清的状况。眼见他身上并无伤处,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真的?”
水滴落海一样的声音传入耳中,她讶然抬眼,随即便遇见了他波澜不惊的目光。
就那一刹那的时间,她仿佛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继而从心底生出一抹骇然。
沉一口气,她将事情与他说来:“三十一日早朝,紫宸上将当庭弹劾王兄通敌谋反,据说......有边境十六州长官往来书信为凭、崇王府家臣为证,证据确凿。”
在岳风雷历数京中风云时,她看到他面不改色的平静,还以为他已经知道了,不曾想,那只是他初闻霹雳之时下意识的应对。
她不知道,因着前头匆忙赶路,后头又水土不服,才入了豫章郡,他便病了两日,又逢落宿休息之地乃是闭塞的村落,是以崇王府之事,纵然外头已经闹得天下皆知,可却偏偏躲过了他的耳朵。
云渊清听完谢冉的话,上来就抓住了最后的四个字——证据确凿。他眉目一深,问道:“你信?”
谢冉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摇头道:“我不信。”
并非安慰之言,而是她的确不信。几辈的世交云府,自小相识的昭明王兄,高门富贵,却从来就是淡泊朝堂一族,说他有夺权争龙之心,她怎么可能相信?
她这样干脆的答案让云渊清心里稍稍宽放,可怀疑消释之后,那扎根自心底盛放而出的剧痛也更深了一分。他回想着岳风雷的话,许久,又问:“当庭杖毙?”
“......当庭杖毙。”
“......兄......”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启口:“家人......”
谢冉似乎比他更难开口,平复了半晌,方低头道:“云氏男丁尽皆处斩,蒙王妃与承儿不知去向,素心......下了诏狱,云......”
云渊清眼看着她窒息似的狠狠吸了一口气,跟着听到她说:“云姐姐当夜于寝宫......自戕。”
低垂着头,她的目光正好落在他垂手的身侧,话音落地,不期然,就见到他根骨分明的手掌狠狠一收,攥出一片青白。
记事起便已经相识的人,这十几年来,她从未跟他说过这样锥心刺骨的话。
“嗽玉,你不该来。”
不知道又是多久,紧握的手掌舒展开来,他再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让她意外的话。
谢冉一怔,倏然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神色如常,接着道:“南诏的公主和亲大乂,册崇王妃不过一年,便家破人亡不知所踪,蒙忌不会甘心咽下这口气,兴兵来犯是迟早的事。”
那一刻,谢冉觉得百感交集也不过如此。
她摇摇头,坚定的握起他的手,“军中我已经安排好了,诸副将皆在,若有不时,也当能抵挡一阵。”
看着他的眼睛,她一字一字说道:“我晚了一步,保不下昭明王兄,但我会保住你和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