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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祠堂里,隔得母亲院子那样远,我也能听见她痛苦的叫声。我规规矩矩跪在祠堂碑牌前,学着母亲曾经的样子,双手合十,俯身叩首,默默许愿。
「希望父亲的茶庄能生意好起来,有多多的钱财;希望兄长能顺利科举中榜,希望母亲能平安生下妹妹。希望我的家能好起来。」
「你这个傻子又在干嘛?」兄长嘲笑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我吓了一跳、习惯性缩成一团,小声回他:「在、在向祖父祖母们许愿。」
「你许愿?许愿妹妹出生了,还能留你在家里有口饭吃?」他不屑地嗤笑一声,大步上前点了三炷香,三鞠躬之后插进香炉里。「你个丫头许愿管什么用?只有男丁才配向列祖列宗进香,你懂吗?」
兄长转过身,嫌恶地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我,狠狠把我丢出祠堂。「你个扫把星,连祠堂都不配进。」
2.
我被丢在地上,重重摔了一跤,膝盖也磕破了,血浸湿了裤子薄薄的布料。兄长非但没有愧疚,反而用力将站起来的我推得更远了些。
「身上沾了血,快离祠堂远点!晦气东西。」
我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小破院子走,垂头丧气低着头,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那人温柔地半蹲下来,双手扶住我怕我跌倒。
我抬头看去。
是我的姨母,萍姑。她是母亲的妹妹,因着父亲帮她的丈夫傅成在城里丝绸店铺找了份维生的帮工。她心存感激,特意来照顾我母亲生产坐月子。
她为人和善,是家里唯一一个愿意关心我的人。
「怎么沾了血?是不是跌了跤,姨母帮你擦药罢。」她心疼地抱起我,想带我去前厅擦药。
正在这时,母亲痛苦的嚎叫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婴孩响亮的啼哭声。
「哎呀,是你妹妹出生了。」姨母温柔地说着,脚步并未停下继续往前厅走。
「阿萍!你去哪啊?」父亲从内室跑出来,满脸喜悦的神色,直走到姨母身边时看到怀里抱着的我,瞬间脸色变得厌恶。他一把将我从姨母怀里拽出来,「这个时候你抱这个扫把星干什么?」说着便塞给姨母一个水盆,拉着她往内室走,「鸯儿生了,稳婆这就要走,你快去打盆温水进去照顾她。」
姨母无法,只好听话去小厨房打了盆温水,往内室去。
我跟着姨母进了母亲房间时,兄长正抱着粉色襁褓的婴孩逗弄,笑得春风和煦,逗弄的手指都小心翼翼、轻柔无比。「妹妹可真漂亮啊,母亲。这才像您的女儿呢。」
「看娇娇的眼睛,又大又圆的,看着就机灵,皮肤也白皙,像你母亲。」父亲也喜不自胜,站在旁边看着小女儿笑。
母亲虚弱地半躺在榻上,惨白的脸上也挂着欣慰的笑容。
直到她余光瞥到站在门口的我。
「怎么这个扫把星也来了?滚出去!」她冲着我大吼道:「看见你这张皱巴巴的脸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