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季世昌才稍微缓和一些的怒气,立马又冲上了脑门子:“逆女,谁教你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俗话说,父慈才能子孝,父亲是状元及第,一路步步高升,都是靠德行让众人信服的。”
“好歹父亲注意一下自己的表情管理呐。”
“再说了,父亲对我这个乡下来的女儿喊打喊杀的事情,要是传扬了出去,外人会以为,父亲是因为厌弃我这个女儿,所以才挑中我跟那病秧子世子成婚的。”
“父亲,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季晴欢大方地打断季世昌威严的怒喝,言语间,还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小弹弓。
闻言,季世昌布满岁月痕迹的眼角鱼尾纹,猛地抽巴了两下。
看着女儿俨然一个乡野女子,言辞行为毫无教养可言,季世昌眼尾的纹路,紧绷地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万万没想到,他一向不看好的女儿,强词夺理居然一套一套的。
可不得不承认,女儿的这话,还真把他这个父亲给拿捏了!
在外人眼里,季世昌给人一种为官亲和的感觉,这么多年来,季世昌最看重的,也是自己的官声和脸面。
眸光流转间,季世昌作了个一个深呼吸,将原本要训斥女儿的话悉数咽下,绷着脸径自转移话题。
“今晚的事情,本官可以不同你计较,但下次若再犯,本官绝不轻饶。”
现在,季世昌已经完全没了教训女儿,给她下马威的心思了。
他只想赶紧把逆女打发走,眼不见,心不烦。
等半个月后,将她嫁入魏国公府,便是物尽其用了!
然而,季世昌已经放季晴欢离开,季晴欢却依旧站在紫檀木制成的书桌前,一动不动。
见状,季世昌浓密的眉毛微拧,冷脸没好气道:“怎么,还想让本官派人用轿子抬你回碎月轩不成?”
当然,这话季世昌也就随口一说,他是疯了才会派人用轿子送区区一个庶女回去。
“父亲这个提议着实不错,等女儿把该提的要求跟父亲说了,父亲就让人抬轿子送我回去呗。”
季晴欢自然是听出了便宜爹语气中的鄙夷和不耐烦,不过,她丝毫不在意,没脸没皮地接过话茬。
“你——”季世昌没料到女儿反应那么快,居然能顺杆子往上爬,气得胸口都疼了。
季晴欢杏眸弯弯似新月,慢悠悠地又道:“父亲,气大伤身,注意你的表情管理呦!”
“虽然眼下夜深人静,但保不齐那些御史台的言官就派人缩在哪个犄角旮旯,拿着小本子记父亲这位堂堂二品大员,国之栋梁的小黑账哩!”
听到这话,季世昌透着世故的中年老脸上,透着怒气的脸色骤变。
他的五官也因为季晴欢脆生生的提醒话语,时而威严隐忍,时而怒不可遏。
两种情绪在脸上反复交错,老练世故的老脸皮也因为他竭力克制怒气,而变得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