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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郁棠到时,只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上衣扣子被解开,无论同事们怎么用除颤仪试图唤醒他,旁边的机器上,始终都是一条没有生息的直线。
这一秒,仿佛被无限拉长。
恍惚中,她看到同事放下除颤仪,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抢救无效,患者死亡。”
温郁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下死亡通知的。
拿到父亲的骨灰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看到周韶川。
他一身黑衣站在门口,看起来有话要说。
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
冷风吹来,温郁棠抱紧了父亲的骨灰盒,也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目不斜视从周韶川的身边擦肩而过。
“温郁棠。”
听着周韶川的声音,温郁棠却没有停下。
……
大兴寺里,温郁棠跪在蒲团上,看着僧人们为父亲做法事。
香雾缥缈。
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懂了那些笃信鬼神的人,明知不可能,却仍想留有丝希望。
直到法事结束,僧人退去。
温郁棠仰头望着拈花一笑的佛陀,之前她就是在这里遇到的未来的自己。
“你在吗?”
她轻声问着。
然而,大殿中空空荡荡,灵魂没有出现。
都走了啊。
周韶川,父亲,29岁自己的灵魂……
只剩下自己一个。
像是在支撑不住,温郁棠佝偻了背脊,头叩在冰冷的青砖上,滚烫的泪砸了下来。0
她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仿佛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一次性流完。
而大殿外。
从殡仪馆一直跟来的周韶川就站在朱红的柱子后,沉默的看着她颤抖的身体。
他眼中是重逢以来,温郁棠从没见过的复杂。
这时,手机震动了声。
周韶川垂眸看了眼,是苏晓雪发来的消息:“伯母让我们回家吃饭,我说你有手术,推掉了。”
“温郁棠怎么样了?拒绝她父亲手术的原因。你跟她解释清楚了吗?”
周韶川没有回,按灭手机后,又重新看向温郁棠。
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不久,温郁棠也慢慢平复了起来。
她抹掉脸上的泪,正视着佛祖,内心似乎在挣扎些什么。
但很快,她眼神慢慢坚定了下来,随后起身,离开了大兴寺。
胆小也好,懦弱也罢。
温郁棠不想在京阳待下去了。
她处理好父亲留下的房产,递交了辞职信后,坐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而另一边,京阳市第一医院。
周韶川刚换完白大褂从更衣室出来,就看到保洁阿姨在拆温郁棠办公室门上的名牌。
他微微蹙眉,走上前:“拆这个干吗?”
见到周韶川,保洁阿姨笑着回:“温主任辞职了啊,可不得换喽!”
温郁棠……辞职?!
周韶川脑袋轰了一下,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挂上慌乱和无措。
“什么时候的事?她说去哪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