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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好孩子,别怪我狠心让你走,咱们这样的人家,要是没有一个得力的岳家相助,展哥儿这辈子到老死也就是个外放的九品官啊!”
“索性你们还未成亲,我便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你走吧!”
我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薛季展没有让我走,我就不想走。
可薛夫人说:“说到底,你就是我家买回来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里头,我就算狠狠心把你卖到红楼里也没人能说我半句不是。”
“但我好歹受你照顾这么多年,哪里干得出来这种事呢?你就回去找你爹娘,重新定门好亲事吧。”
顿了顿,她又接了一句:“这,也是展哥儿的意思。”
我愣了一会儿,低着头,捏着衣角,只能低低应了一声:“我明白了,夫人。”
薛季展不喜欢我,也不想娶我。他对我和颜悦色,不过是看在他娘的份上。
我把他当未来的夫君真心对待了十多年,他却把我当个妹妹。
我及笄那年他考中了举人,薛夫人本来说要把我们的亲事给办了的,但薛季展拒绝了。
如今他们母子都让我走,我留下来自然也没有什么意思。
我坐在薛季展的床上,打量着周围我为他收拾得干净整洁的一切,从天黑一直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就拿着薛夫人大发善心给我的两锭银子上了路。
我没听她的话去找我爹娘。
我来到薛府之前,已经被生我的这两人卖了两次。第一次给他们换回了一袋白面,第二次给他们换回了一两银子。
每一次他们离开的时候,都只顾着检查手里拿的白面跟银子真不真,连半个眼神都舍不得施舍给我。
他们能卖我两次,自然就能卖我第三次。
我不想再被卖,索性便往相反的方向逃得远远的,用孤女的名义在一个山脚下赁了一间破屋子,安了家。
(二)
我租的是村中屠夫的房子。
屠夫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长得憨厚老实,动不动就呲着一口雪白的大牙,让人心生亲近。
我租的房子原本是他祖父祖母住的地方,但前些日子他们去世了,又没有别的子孙来继承,这房子就给了他。
见我是一个孤女,屠夫热心肠,帮我爬上爬下收拾那些漏风的屋顶和窗户框。
村里的大娘大婶们都跟看个稀罕物件一样,揣着瓜子来我这边看我。
还不时摸两把我的手:“哎哟哟,看这手细的,从前应当是个受爹娘宠爱的丫头吧!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
我但笑不语,只有她们问我家里情况的时候,才随口编上几句。
上元节的时候,薛季展给我带来了一盒芙蓉膏,说是抹了那个芙蓉膏我的手就不会再长冻疮了。
我又惊又喜,以为他终于对我有了些旖旎心思,懂得关心人了。
拿着芙蓉膏,我抱着睡了几晚上,都舍不得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