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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村子,唢呐匠们不再吹吹打打,山路难走着呢,往来连个人影也没有,吹给谁听?
阿红也不敢打听,她才及笄就被父亲嫁到山外,听说是一家比较殷实的人家,未嫁之前听父亲的,嫁了之后听夫君的,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不敢问,也不知道来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人。
民国了,不流行凤冠霞配,事实上小户人家也配不起那玩意,盖头还是要有一张的。
接阿红的当天,进门的是一位四十余岁的大叔,后面跟着几个番族仆人。
阿红从未与番族接触过,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家外路过一对儿番人母女,那母亲的头发乱蓬蓬的,脏兮兮的脸颊边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还在流着血,这副惨样一下子印在她幼小的心灵里。
那个第一个进门来的大叔,阿红起初以为是帮佣。
盖上盖头,穿上红衣后,阿红还调皮的顺着盖头里的缝隙观察,想知道哪一个是迎娶自己的人,直到那位大叔披上大红花,阿红才哑然失笑,尽管没人能看到她的脸,但是在迈出自家院子的时候,她是极不情愿的。
父母没有再留她的意思,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被那个未来要一起生活的中年男人扶上马,远离生活了15年的小山村。
山风。
越过山脊呼啸着,除了风声,就只能听见骡马铃铛清脆的敲击声,赶路的人们都在尽力节省体力,不过也有奈不住寂寞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听说赤匪过了祥云了。”
“和你有啥关系?”
尽管看不见,但是阿红还是从声音上分辨出,出言斥责的是中年男人,她的丈夫。
“这几天镇子上敲锣打鼓组织协防咧。”
“啥协防,就是要钱呗,这年头小门小户的日子真没法过了,要不是家里还有老娘,我都想去当红军了。”
“嘘,慎言……”
又是中年男人出言斥责。
从在马上的阿红只是听着,对她来说,这都是外面的新鲜事儿,可啥是赤匪?红军又是啥?祥云那个地方她听说过,听说是一个美极了的地方,这是要打仗了吗?
阿红又想到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她还不太习惯丈夫这个称呼,毕竟两个人从见面到接走,不过几个钟点的功夫。
听说这个男人是走买卖的,家境殷实,这个年纪娶亲一定是死了老婆。
唉。
阿红在心底轻轻的叹息一声。
十五岁的阿红有着一头美丽的秀发,用清水洗过后乌黑发亮,能照得出人影儿,她的手指笔直而纤细,用阿娘的话讲,这不是一双山里人该有的手,她早晚要嫁到山外去。
隔着盖头的缝隙,阿红看着自己的一双脚悬空的脚,脚上套得红色寸子鞋(小脚鞋)其实是假的,她留得是一双天足,只是出嫁的时候踩上这样的鞋子做做样子。
十岁左右的时候母亲曾给她缠过一次足,因为疼痛,阿红几次半夜起来偷偷把裹脚布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