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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枚红点生在我左手手腕的内侧,像是两颗殷红的朱砂痣,也像一对鲜艳欲滴的牙印。
村里有人说,这是那条蛇给我打下的烙印,今后是要找我讨债的。也有人说,这是那条蛇的诅咒,将来我必会因此引来祸端。
而关于那条蛇,还得从十八年前说起。
听说当年我妈还怀着我的时候,曾在一条黑鳞大蛇嘴里救下了我爸。
那天暴雨冲塌了回村的山路,一口黝黑的棺材跟着碎石泥浆一起从山上滚了下来,恰好就砸在当时赶去修路抢险的我爸边上。
棺材轰隆落地,盖子倾翻碎裂,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混着烈酒的味道充斥雨中,然后在场的人都亲眼见到一条碗口粗的大蛇,踉踉跄跄地从棺材里滚了出来。
那蛇头顶有两个三角鼓包,浑身黑鳞光泽清亮,蛇身弓着扭动几下,慢慢盘卧在棺材前,像是守着猎物一样圈着我爸。
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一条蛇,何况这蛇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凡俗物,一时间谁也不敢冒然上前。
我妈听说我爸出了事,连忙一个人挺着肚子冒雨去找他,并壮着胆当场给那条蛇磕头下跪,额头血迹混着雨水淌了一地,只求它放我爸一条生路。
那条蛇忽然抬起了头,蛇身蜿蜒游到我妈面前,两只金黄的蛇眼直盯着她的肚子,还伸出蛇信轻轻触了一下。
就在众人以为我妈要被蛇吞了的时候,忽然一阵大风卷着雨雾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等人们再回神时,那条大蛇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爸就此捡回一条命,但从那以后,我妈开始成天夜里梦蛇。
一开始她只是梦见那条浑身黑鳞的大蛇昂首抬头盘在远处,用一双竖瞳幽幽地看着她。
后来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开始频繁的梦游,经常半夜无声无息的一个人跑到村后野山上,等第二天别人发现她时,她就像条蛇一样手脚并拢直挺挺地趴在泥里,头微仰着两眼翻白,嘴里跟蛇吐信似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村里老人都说,我妈这是被蛇缠了梦,肚子里准是个蛇伢女。
蛇伢女其实就是被蛇惦记上的姑娘,按老人家的话来讲,这样的孩子在娘胎里就被打上了烙印,以后说不准,是要被山里的东西接走的。
我妈不管不顾地生下我,自己却丢了命。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验了“蛇伢女”的说法,我生下来手上就有那两点红色印记,而且一连好几年,蛇群每逢端午就乌泱泱的往我家里聚。
我爸用尽雄黄虫药都驱逐不动,非得把我领出来给蛇群朝拜之后,它们才肯慢慢离去。
直到七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个独眼老妇,叫作梅婆婆。
她上我家找到了我,说是可以给我避秽改命,我爸简直求之不得,当即就同意了。
随后梅婆婆掏出一只血红的壁虎和一条细小的银蛇,跟一块纯白的玉一起丢到药臼里捣碎,又将捣磨出来的浆糊涂在我手腕的红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