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阿云压下心中的慌乱，给容衍包扎好，这才起身应道，“先前在军中跟陈军医学了些皮毛。”
陈军医去岁就病逝了，死无对证。
她努力让自己的眸色趋于平静，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可对上容衍那双阴沉的眸子时，却没有半分闪躲。
四目相对，容衍漆黑的双眸如一汪深潭，叫人怎么都看不透。
良久，他才勾唇一笑，“原来本王的阿云这般有本事。”
不阴不阳的语气，叫人听着便浑身冒寒气。
阿云知道，容衍肯定起了疑心。
却只当没有听出他话中深意，微微点头，“爷早些休息。”说罢，便是行了礼退下。
贺大夫跟御医也相继离去，屋内烛火闪动，一寸一寸跳跃在容衍阴鸷的脸庞上。
她向来都是他的小跟班，她去了哪儿，有没有跟谁学过医术，他又岂会不清楚。
回忆着前段时间以来阿云的不对劲，容衍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月前去相国寺时，国师曾与他说过的话。
但凡一个人性格突变，还做了往日从不会做的事儿，那十有八九是被夺舍了。
思及此，容衍那双幽暗的眸子，便越发阴冷了。
翌日，容衍一大早就派了人来，说要带阿云去相国寺祈福。
马车上，容衍一直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阿云便也没有说话，见容衍脸色如常，想着自己的方子果真是有用的，便坐到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只是这静逸的模样，让容衍不自觉地沉下眉。
换做从前，她必然会坐到他的身边来，在他耳畔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的确是不一样了……
马车缓缓，一个时辰后方才在相国寺外停下。
有小沙弥守在寺外，见到二人下了马车，便上前来行了佛礼，“二位施主，主持已经等候多时。还请二位施主随小僧来。”
说着，便领着二人往寺庙内走。
阿云心中不禁一声冷笑。
想着她这个便宜师父还真是会故弄玄虚，说得好似早就算到他们会来似的。
不多久，二人便跟随小沙弥来到了大雄宝殿。
偌大的殿内，一尊大佛肃穆庄重。
佛像前的蒲团之上，跪坐着一名穿着袈裟的白发男子。
正是当朝国师无相。
无相道了一声佛偈，而后起身，转向二人行了佛礼，“镇远王大驾，有失远迎。”
无相童颜鹤发，天生一副桃花面。
上辈子阿云打趣过他，如若身在红尘，必是各家女郎争宠的对象。
当时，无相只是微微一笑，清淡得如同一杯碧绿的茶。
隔世再见，不知何故，阿云总觉得无相的身上多了一股子……慈悲？
“大师客气。”容衍回以佛礼，可饶是这等温文的礼节，他做起来，依旧带着股肃杀之气。
无相的视线，落在了阿云的身上，眸间仿若染上了几分笑意，好似与故人相见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