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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被他救起来的时候她只是玉姝一瞥,现在仔细打量却觉得他比从前身形更为消瘦,许是干活的缘故肩膀却是比之前宽厚了。他低垂着眸子,薄唇紧紧抿着,面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萧玉姝饶有兴致的看着曾经的死对头,手指轻叩着石桌,不知得到了自己的死讯之后,程暨有没有觉得大快人心?他若是哪天知道了自己又活过来了,想想他白高兴一场的样子,萧玉姝便觉得快慰。
想当年她也是对程暨极为欣赏的,程暨虽出身寒门,文章却惊才绝艳,身为女帝的萧玉姝看了他的考卷之后朱笔钦点其为宣和二年的状元郎。
本想以后重用程暨让他和梁锦先一样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却无意中得知程暨竟是梁锦先同母异父的弟弟。她和梁锦先那么多年,自然知道梁锦先的逆鳞便是自小弃他而去的生母,更不可能容忍这个弟弟。
后来萧玉姝便放任程暨在翰林院不管不问,却没想到他一路从翰林院修撰坐到了督察院御史之位。那之后程暨就和打了鸡血一般每每上朝便直言上谏一些连她也为难的事情,她若是好好解决了倒还没事,若有半点错处让他挑出来,能烦她个三天三夜。
最后他的老师原督察院右都御史闫桐卷入贪墨案之后将程暨也牵连了进去,萧玉姝这才找到了他的错处,赶他去了北地服役。
想到这里,萧玉姝忽然勾了勾唇角,伸手一指程暨,笑道:“是你下水救的我吧。”
程暨似乎并未察觉,直到身边的中年男子戳了戳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似的,上前一步拱手道,“是。”
见他再次在她面前俯首,萧玉姝满意的笑了笑,随即冲着后面招了招手,几个婆子押着被关了一夜的翠宝将她推到了地上。
“这个人你应该见过吧,她是当时去喊你救人的婢女。”萧玉姝缓缓道。
程暨扫了翠宝一眼,淡淡点头。
只见坐在竹椅上的少女站起身,一字一顿问道:“我问你,当时这个婢子是从哪个方向跑过来的,南边还是北边?”
她说着,嘴角笑容的弧度更大。
这问题听起来有些为难,但她知道,程暨一向对这种细枝末节记得最是清楚明白。
这种能力,她只在他一人身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