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斯年手上膝盖上都磕破了,伤口渗出一缕缕血丝。我一下子惊呼出来:“斯年,你怎么受伤了?该不会……是背我的时候摔的……嗯?”
“对啊,不过没事哦,背慕兰我可是很乐意的,受再多的伤也没事的,你没事就好。”斯年嘴巴抹了蜜似的,其实心里想着,嘿嘿,我就是雇马车回寺庙的,就不告诉你~
我承认有一点点感动,但是,哼,谁让他让我喝酒的,活该。
夏天来的很快,郁府里的小池塘马上就小荷露出尖尖角了。斯年每天都会去池塘边看一下,他说要采最先开的一朵荷花给我。我说不要,花开了摘下来就死了,何不让它开着,都是自家的花,每天看就是了,何必败花。
斯年很认真地说:“书上说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不折了别人折走了怎么办。”都是郁府的人,谁跟你大少爷一样每天惦记着摘花的。
但是,没想到这句话却一语成谶。
过完斯年的生辰,爹就在饭桌上宣布,已经安排了斯年去军队入伍。大家都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反正这是爹早就说过的事情。这几年,斯年习武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不曾用心,爹这次是来真的了。
郁府规矩并不拘谨,并不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我们几个还是有说有笑地吃饭,斯年很沉默,大家只当是他不愿意去,没有人深究不愿意去的原因。其实我心里也很空荡荡的,但是为了不表现出来,强颜欢笑着。斯年为此更加沉默。
那日,我正打算睡下,斯年反常地深夜来我的房间。那一刻,对斯年并没有避讳,打开门让他进来。斯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靠着桌子坐成了一座石像,空气安静得像是要凝结起来。烛光微弱,火苗微微地调动着,燃烧时间久了,灯芯发出洗髓的爆裂声。我转过身去剪了剪灯芯,火苗燃烧得旺了起来。烛光在斯年眼里跳动,但是我在斯年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我。
我坐到琴前,抚了抚琴弦,开始弹奏。
一曲《阳关三叠》,望君珍重。
郁天站在回廊,远远看着慕兰房间里的灯火,听着传出来的婉转悠长的琴声,捋了捋胡须,在黑暗中静静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