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完整的《三字经》时,爷爷当众高兴地鼓掌,连说三个“好”,摸着他的头说,比你爹强得多。
八岁时他顽皮地和大他两岁的小孩打架,他虽然瘦小却更加凶狠,拳拳到肉把京都知府的儿子打得满头大包,知府让齐凌道歉,问清根本缘由后,爷爷当着知府和一干众人的面让他回屋吃饭。
十二岁舞勺之年,爷爷在府中亲自操办大宴,爷爷威风凛凛地站在大堂中央,对着所有前来道贺的来宾拱手举杯,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大概意思就是各位要多多照顾我家齐凌,谁以后敢欺负他,就休怪老头子下手无情之类的话。
说完,他眯起眼睛冲着齐凌嘿嘿傻笑,他当时的那个笑容,该怎么形容呢?皱纹都拥挤在一起,像个老小孩一样,他平常明明是那么端庄威严的一个人,却在那一刻变得像只慈爱的老猫。
还有好多好多,但却想不起来了,这些温存就要消失了,连残存的影子都找不到。
齐凌懊恼地敲打着脑袋,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模糊的记忆。
他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觉得心脏的某个部位缺失了。
葬礼隔日举行,很是隆重,邀请了很多当地外地的名门大家,每个进门的宾客都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衣,挂着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天空是一种苍白入灰的颜色,笼罩着偌大的齐府,显得格外寂寥。
跪成四排的人群中,身穿白衣的齐瑶跪在最后一排的外围,短短几分钟,哭声就像浪潮一样涌漫在齐府的各个角落。
经过大雪洗礼的土地,一片雪白,单调得让人心烦。
易铭安静地坐在高高的槐树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远远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脸上的平静与葬礼的哀悼氛围极不协调。
从他的视角看,一大群人跪在雪地里就像黑蚂蚁在聚会。
哭的人真多啊,奴婢哭,客人哭,老爷也哭。
可他觉得,除了那丫头和几个苍颜白发的老人,没有几个是真正伤心的。
易铭不懂,悲伤也要假装吗?
这群大人拼命地挤着眼泪,挤不出眼泪的人,就哭得很大声,好像不流泪就是大逆不道,就会被旁人指指点点,宛如一场假哭聚会,主持葬礼的老头望着哭泣的人们视若无睹,甚至偷偷地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