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
好像她们不曾冷眼相对，不曾争执。
曾经慈眉目善的母亲，会笑着摸她的头说：“乖婉婉，不哭，娘等会给你蒸枣糕。”
但终究，一切只是幻影。
顾母是服毒而死的，毒从何处来，寺中无人知晓。
顾婉霜蹲跪在床榻边，轻颤着握住母亲冰凉的手。
好似只要这般握着，母亲的手就能暖过来。
“娘，婉婉想吃枣糕了。”
她哽着声，泪水无声淌落。
幼时每次伤心难过，母亲总是给她蒸枣糕，说吃了甜甜的枣糕就不会掉苦涩的眼泪了。
顾婉霜忘了自己已有多少年没吃过母亲亲手蒸的枣糕，但儿时的味道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这时，妙安寺的僧人走了过来，手中端着枣糕。
“这是女施主生前准备好的枣糕，说给等会掉眼泪的姑娘。”
顾婉霜听闻，眼泪更为滂沱。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苍白脸颊淌下，落在她与母亲相握的手中。
“娘，婉婉知错了，婉婉真的知错了……”
曾经的她，不顾母亲反对执意嫁给陆云琛。
“你父亲死于锦衣卫之手，你还要嫁那陆家小子？！”
“我要嫁的是阿琛这个人，而不是他锦衣卫的身份。”
年轻气盛的顾婉霜，一次次和母亲争执，坐上了花轿入陆府。
可这些年，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不过是飞蛾扑火，一场空。
房间的窗户中透进呼啸的风，天色变暗，要下大雨了。
顾婉霜孤零零的站在寺庙内，神色悲戚。
她想起僧人曾说，顾母清晨时分与陆云琛见过面。
母亲所服之毒，是他给的吗？
顾婉霜决心找陆云琛问清楚，母亲最后同他说了什么。
亦或者，他又对母亲说过什么。
顾婉霜着手准备母亲的后事，差人送了信件给陆云琛。
可直至顾母遗躯入棺，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出现。
人大抵愤怒到了极点，就会产生疲乏无力之感。
亦如此刻的顾婉霜，一身孝衣端坐在正厅，直愣愣的望着府门。
她在等陆云琛回来，也在等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看着一室的冷清，顾婉霜不由得自嘲。
从前陆云琛满心满眼都是她，她从未有过任何质疑和彷徨。
意气风发的少年，总是变着法子出现在她眼前，神情中满是深情和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