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不进来,阳光却一点也露不掉,都快进入严冬,茶叶还是那种青翠欲滴的样子。石望山骄傲地说,他这地现在还可以采摘几斤毛尖。茶叶是绿的,地上的坑无论四周还是底部都是黑色的。石得宝每一担猪粪都是在石望山准确得像秤和尺子的目光中倒入地坑中。石望山抚摸着一棵棵茶树,吩咐哪个坑里多放一些,哪个坑里少放一些,那语气俨然是对待孩子,谁肚量大多吃点,谁肚量小少吃点。
“我小时候你这样照顾过我吗?”石得宝问。
“那时有你妈,用不着我。”石望山说。
“妈妈说过,你只爱庄稼不爱人。”石得宝说。
“那是她小心眼,能让人吃饱穿暖不就是爱吗!”石望山说。
父子俩坐在一棵茶树的两边,同时将嘴里的烟抽得叭叭响。石得宝在想着心事,石望山也有自己的心事。
“老方那天的话提醒了我,我们自己家有人在北京当大干部,自己却忘了招呼。说不定十三哥喝的茶还是找别人要的,那多没味道。明年春上,我说什么也要亲手做上一两斤好茶,送给他尝一尝。若满意,以后我年年负责供应他的茶。我想十三哥会满意的,家乡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谁的也比不过它。”石望山一个人唠叨了半天。
石得宝越听越难受,烟没抽完他就挑上扁担箢篼往山下走。
半夜里一阵燥热将石得宝弄醒,他用力推开妻子压在自己身上的半个身子。妻子以为他又要她,迷迷糊糊地说都四十几的人,怎么比年轻时还有干劲。他没有搭腔,将一只脚伸出被窝,翻身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石得宝忽然感觉到冷。他起床走到后门撒尿时,听到近处的山岭上发出阵阵呼啸声,紧接着外面的树木瓦脊一齐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寒风扑进门里,逼得石得宝仓惶后退几步。
寒风一阵比一阵吹得紧,偶尔有一段喘息时间,还没等石得宝迷糊上,那种尖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五更时,屋顶上响起了头几下沙沙声,转眼之间沙沙声就响成了一片。从门缝和窗缝里钻进来的风里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屋檐下响起滴嗒声时,石得宝终于睡着了。
冷雨下得满天满地灰濛濛的,天亮得晚了许多。雨